他大概是缺乏配得感。
天色在晚餐時就已經暗淡下來,薩默斯萊平原的夏季即將過去,夜幕比以往還要更早在薩默斯萊平原降下帷幕,星與月在深藍色的幕布上錯落點綴,今晚的星星很少,一輪圓月高懸,似霧非霧的皎潔月光與薄紗一同倚在半開的露台門。
珀西趴伏在絲綢床單上的身影也傾泄上一層薄薄的月光,他有心事的時候總是不愛開燈,仿佛在黑暗中沒有人能看清他沮喪的臉能夠給他稍微帶來一點安慰。
他並沒有在床上躺多久,埃里希上來敲門了。
珀西並不意外埃里希會到樓上來找他,以往這個時候他們會在會客廳里喝茶或者在書房裡看書,他一聲不吭跑到樓上來用枕頭蒙住頭,如果埃里希沒有遲鈍到像一隻愚鈍的火雞的話,就應該會在某個時間詢問他為什麼。
他承認自己變得有點壞,他學會了不將事情都自己一個人憋在心裡,他想要埃里希來哄哄他。
埃里希站在門外,在珀西打開門的時候筆直地站定在門外,像一棵筆直的白樺樹,在敲門之前他已經在這裡站了很久了,珀西回到房間後不久他就跟了上來。
「珀西,我想我們應該談談。」他並沒有笑,面無表情聲音可以說得上是嚴肅,看起來有點嚇人。
這樣的埃里希很少見,珀西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表情,他沒有被嚇住,但是下意識地回答埃里希:「嗯。」
給埃里希開門的時候他順手把燈打開,在燈光下他的頭髮有點散亂,其中有幾撮翹起的方向相反,有點像個炸毛的毛栗子。
埃里希差點要笑出來,他現在很想伸手將那幾撮柔軟的頭髮撥回到正確的地方去,但現在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珀西把埃里希邀請進來,房間裡有沙發和靠背椅,他們面對面坐下,好像在進行什麼重要的正式會談。
是埃里希主動要求談談的,理應由他先開口:「珀西,我認為我給你帶來了不少的困擾,我為我在沒有得到你的允許的情況下對你做出親密行為而道歉。並且,我感覺你還沒有完全接受我們成為戀人這件事,你依然憂心忡忡。」
珀西看了一眼埃里希,然後搖搖頭:「我並沒有那麼困擾。我只是……有點難以接受這樣的轉變。我總是渴望了解更多的你,我愛你,但卻不夠了解你,我想知道更多的你。」
埃里希覺得這樣的說法很新奇,這樣的話讓他笑起來:「了解更多的我,這當然沒問題。你想知道些什麼,我都可以告訴你。我們該從哪裡說起?」
珀西的眼神落在埃里希腳邊的地毯花紋上,那是一個葡萄藤蔓的圖案,彎曲的枝椏延伸至四面八方,就如同那些錯綜複雜的情感糾葛。
「都可以。」
「那麼,就從里德莊園的圍牆上說起吧。」
埃里希並不算是一個很好的敘述者,但是珀西很願意傾聽,他們花了幾乎一個晚上的時間,一點一點地了解著全部的埃里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