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從架子上扯過一條浴巾,讓姜頌自己裹在尾巴上。
完成任務的姜頌邀功般一臉驕傲,浴巾被尾巴上殘留的水沾濕,緊緊貼在皮膚上,沒起到遮掩的效果,反而更加凸顯出尾巴奇怪的形狀。
小人魚十分有強迫症地把浴巾邊邊角角都掖在尾巴下,一抬頭才發現男人不見了。
此時的晏京謙正看著自己衣帽間裡兩排成套的西裝襯衫犯難,先不說尺碼合不合適,他實在想像不出來姜頌頂著一張酷似未成年的臉偷穿大人衣服似的穿成這樣出門會吸引來多少探究的目光。
最後他從櫃底翻出一套晏京煬借宿時留在他家的睡衣,衣服是最近剛流行起來的牌子,是晏京煬代言的品牌方寄給他的新品。簡單的杏色套頭短袖,胸口是一隻立體的毛茸小兔子。
晏京謙回到樓下遞給姜頌剛找好的衣服,又將一個疊好的薄毛毯放在人魚裹著浴巾的尾巴上,「穿上衣服,把這個也蓋上。」
衣服是晏京煬的尺寸,穿在姜頌身上不出意外地大了兩個碼數,但好在風格和人魚還算符合,簡單中又透著可愛。衣領松垮垮落在肩上,露出他一側如飛鳥翅翼般平直的鎖骨和泛著粉色的冷白皮膚。
「往上蓋點。」怎麼感覺衣服穿了和沒穿一樣,晏京謙催促他趕緊把毯子披上。
「我不冷。」額頭上已經沁出一層薄汗的姜頌出聲解釋,他扯著領口,想讓更多的冷空氣灌進去。
陸地的氣溫比起海里要高得多,對於一條在海里生活慣了的魚來說,離開冷水,再里三層外三層地裹上衣服和毛毯簡直就是酷刑。
「還有點熱......」人魚眼神遊離,支支吾吾。輪椅座位是帆布的材質,尾巴和乾燥粗糙的布料直接接觸的地方又癢又痛,像是乾裂出許多細小的傷口,怎麼都坐不舒服。姜頌想扔了毯子回到浴缸,又迫於男人的威壓不敢造次,只能小聲表達不滿。
晏京謙望人魚已經粘在一起半風乾的尾鰭,嘆口氣打開花灑試了試溫度,對著姜頌的尾巴澆水。
小人魚像一朵生長在乾涸地帶的喜水花,遇水就會快樂地發芽長大。先前裹著的浴巾成了保濕層,吸滿水服帖地貼在姜頌的尾巴表層,源源不斷地為尾巴提供水分,足夠保持一段時間的舒適。
「可以了嗎?」算算時間從晏家來的人也差不多要到了,晏京謙不想和他們打照面惹得節外生枝。他往姜頌懷裡塞了只抱枕,再三確定從外觀看不出又什麼異常後推著人魚到車庫驅車離開。
往南邊去的路上,姜頌趴在車窗上向外張望,臉蹭在玻璃上呼出的氣形成一小團霧氣。
「魚!」
突如其來的剎車伴隨著巨大的慣性讓兩人都往前一衝,晏京謙繫著安全帶,輪椅上的姜頌就要慘一點,絲毫沒準備的小人魚撞在前座的座椅靠枕上,正中左邊額頭。
「怎麼了?」晏京謙回過頭。姜頌沒徵兆的大喊導致他本能地急剎,儀錶盤上的ABS指示燈刺目亮著。
「有魚,海魚。」摔倒的姜頌爬起來,扒在窗沿興奮地指向街一側居民樓下的商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