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一個腦袋忽然從旁側探過來,謝歲背著手,好整以暇的盯著裴珩,他不知在後面站了多久,身上有一股暖融融的熱氣,「可是有誰要謀害陛下和王爺?如此大案,必定是要徹查。」
裴珩神色有一瞬間的慌亂,而後很快掩飾下去,仰著頭冷笑道:「沒什麼,隨意閒聊罷了。這世上有誰能謀害的了本王?謝大人同許大人這是敘完舊了?」
「不過閒聊兩句,倒也不算敘舊。」謝歲往旁側看了看,看見遍地亂插的箭矢,誇獎道:「這是陛下射的?」
李盈:「………」忽然感覺丟臉。
他扒拉了一下自己的龍袍,唯唯諾諾道:「嗯……嗯!」
「陛下武勇,小小年紀就拉的動如此重弓,臂力驚人。」謝歲誇獎,「只是準頭還差了一些,今日可還要再行練習?」
小皇帝剛想拒絕,今天他的活動量已經可以了,再多就要變矮子,就聽見旁邊的表兄不知道吃錯了什麼藥,忽然哼哼了兩聲,「久聞謝大人少時箭術驚人,百發百中,不然給陛下做個示範?」
「王爺謬讚,哪有那麼准?不過一些小把戲。」謝歲望著裴珩笑,「不過今日閒來無事,不然比一場?」
裴珩嘁了一聲,他久戰沙場,和謝歲這種錦繡堆里長出來的可不一樣,虐他不得和虐菜一樣。剛打算拒絕,眼睛一轉,忽然湧上來一個壞心思。
「行,但既然是比試,總要有彩頭。」裴珩撐著腦袋,盯獵物似的看著謝歲,「誰贏了,敗者便替贏者做一件事,如何?」
謝歲一愣,隨後從地上撿起李盈用的那一張小弓,伸手撫了一下弓弦,「自然可以,一言為定。」
這小弓畢竟是給李盈練習的東西,成年人用不了。侍從從庫房搬出兩把重弓,裴珩接過,他看了一眼謝歲還未好全的手指頭,指尖一勾,從小皇帝袖子裡順了張帕子,反手蒙住眼睛,在原地轉悠了兩圈,隨後瞬發三矢,每一箭都正中紅心。
力道之大,將靶心都射出了個窟窿。
李盈瞪圓了眼睛,拍手叫好,裴珩抽了蒙眼的布帛,施施然又坐下了,抬手,「請。」
謝歲看了一眼裴珩,似笑非笑,「王爺,靶子都壞了,不然換個靶心?」
「自然會換。」裴珩抬了抬下巴,示意謝歲往前看,侍從已經換上了新的靶子,一字排開。
謝歲搖了搖頭,他從懷中取出一枚銅錢,「用這個,不然就是比到天黑也分不出勝負。一箭,我若中了,便算我贏,如何?」
裴珩盯著謝歲,良久,抬指從他掌心接過銅錢,「行。」
庭院裡無處可放,總不好讓人拿著當靶子,裴珩尋了根紅繩子,將銅錢串起來,掛在一棵樹梢上。
「來吧。」
林上樹影微晃,光隙處,一枚銅錢被風吹的打轉。裴珩倚著另一棵樹,站在遠處,看著謝歲拿起長弓,抽箭,抬手,彎弓如滿月,他站的筆直,寬袍大袖,明明一身文臣打扮,骨子裡卻透著股武人的執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