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手將散開的髮絲勾開,掖至裴珩耳後,謝歲看著腿上這顆俊朗的腦袋,手指微抬,恨不得掐他臉上,不過最後也只是落在了眉心眼角,仔細揉按。
金主,老大,還是要好好伺候。
馬車很平穩,光亮從竹簾外些微透進來,能聽見很遠的地方,有行人的說話聲,嘈雜模糊,謝歲按著按著,腦袋越來越低,手勁兒鬆開,他靠在馬車車廂側,一搖一晃,睡著了。
在禮部幹活時還不覺得累,畢竟有他要查的東西。如今驟然放鬆,整個人就有些撐不住了。腦袋一點一點,身後的長髮鬆散,從肩側垂落,如同被春風吹動的柳枝,輕撫在裴珩頰邊,勾過他卷翹的眼睫。
裴珩睜開眼,看著謝歲那張離自己越來越近的臉,隨著馬車的行動間,越來越近,長發也一重重跌落,帷幕一般將他籠罩,籠罩進這方寂靜曖昧的小天地里。
謝歲的皮膚很白,故而顯得他的唇色極紅,唇珠飽滿,隨著他緩緩低頭,呼吸聲也清晰起來了,裴珩抬手,指腹落在謝歲唇瓣上,沿著唇線描摹,稍微探進去,摸到一顆尖尖的虎牙。
確實牙尖嘴利。
*
謝歲是被裴珩推醒的。
他睜眼,就看見裴珩已經坐直,衣冠齊整,撐著腦袋提醒,「快到了,謝大人,衣裳頭髮理一理,不然小心下車時平白惹人誤會。」
「你我是夫妻,有何好擔心他人誤會的。」謝歲一手拉平衣擺,抬手將散落的長髮攏起重束,他咬著髮簪,含糊問道:「對了,王爺備的什麼生辰禮?」
裴珩挑眉,伸手在車廂內的格子裡翻了翻,掏出一個古樸的木頭盒子打開,在謝歲面前晃了一眼,「喏,妙法寺的經。」
謝歲:「……長公主禮佛?」他怎麼沒聽說過?
裴珩撐著腦袋,眼中毫無波瀾,「抄經修身養性,平心靜氣,能延年益壽。我這逆子最擅作妖,她多看看佛經,往後也能看開點。」
謝歲:「………」
夾槍帶棒,陰陽怪氣,母子倆像是有什麼大仇一樣。他還是很疑惑,原書中,裴珩與長公主並不像現在這樣關係緊張,一副針尖對麥芒,水火不容的樣子。昭華長公主討厭自己,是因為與他母親少時有宿仇,討厭自己兒子……總覺得有什麼內情。
不過裴珩不說,他自然也不會去問。
「到了。」裴珩一把掀開車簾,快步下了馬車,隨後回頭給謝歲搭了把手。
不管裴珩在馬車內如何吊兒郎當不著調,車簾一掀,他的神情又冷了下來,瞧著就很深不可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