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允柯哥哥……」
他的聲音帶著哭腔,如同抱著一根從地獄通向人間的蜘蛛絲,緊緊握著手中的花莖。
酒勁湧上來,他拋棄了偽裝和廉恥,緊緊攥著床單,哭著用玫瑰花莖撫平內心的不安。
他想要成為孟允柯每日擦拭的那些花瓶。
梁思眠覺得自己實在很無恥,他的暗戀原本平凡極了,但他實在貪戀更多,於是一次又一次地撒謊,把自己推到孟允柯身邊,卻又變得越來越虛偽。
他放肆地呼吸著,閉上眼,努力幻想出那幅不可能出現的畫面,幻想著孟允柯與他親吻,汗珠滴落在他胸前,又被溫柔地拭去。
他下手很重,根本不懂得憐惜自己。
半個小時過去後,折斷的花莖被扔在一邊。梁思眠躺回床上,哭得眼角通紅。
他的身體因為疲憊痙攣著,反射性地流著眼淚。
世界天旋地轉,疼痛一陣一陣傳來,他卻麻木地視而不見,強撐著,從床上爬起來。
他跌跌撞撞地站起身,摸過床頭的眼鏡戴上,坐在桌前。
電腦屏幕照亮面前的桌角,他從抽屜中抽出一沓報紙,一把刻刀,以及一張明信片。
梁思眠埋著頭,將一個字從報紙上割下來。
他的手抖個不停,視線也因為醉酒而變得模糊,刻刀碰上紙面,用力一划,將手指割出一條口子。
梁思眠沒察覺,刀尖一路向下,劃痕斑駁的桌面又多了一條痕跡。
正這時,電腦屏幕里驟然出現了一顆巨大的像素愛心。
「黑霧」第一次給他打來了電話。
「梁思眠同學,你說好今天和老師通電話的。我不是給你我的聯繫方式了嗎?為什麼不聯繫我?」
那是一個經過了處理的聲音,少女的輕柔、老人的嘶啞、男人的渾厚夾雜在一起,像個吞噬了無數靈魂的惡鬼。
梁思眠持著刻刀的手頓了一下,還在痙攣的身體很快恢復平靜。
「你好意思說這些,」他強撐著道,「都是你的餿主意,我差點就暴露了。」
黑霧笑了起來。
「這可不是我的問題,我只是教你怎麼拿到監控,之後的事情和我沒關係,」他說,「而且,你已經成功了,不是嗎?」
梁思眠低頭晃晃悠悠地刻著報紙,不理他。
「不過……」
黑霧哂笑道:「你不會真的以為只要這樣接近他,他就會喜歡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