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借著看後視鏡的契機,看了一眼副駕駛上的梁思眠。「待會兒你直接回家嗎?我順路送你。」
「不用,我自己回去。」梁思眠半個肩膀倚在車門上。
孟允柯很堅持,「把你放在大學城,你還得坐公交回去,我送一趟吧。」
梁思眠抿著唇,窗玻璃由上至下映著他的側臉,以及鏡片後逐漸警惕的眼神。
「那就麻煩孟哥了,」他笑了笑,「待會兒我給你指路。」
越野車行駛過立交橋,道路兩側柏樹林立,藍色的指示牌穿插在樹影中。
十字指示牌的前方指向勤進路,右邊則是另一條小路。
梁思眠示意孟允柯右轉,沿著道路行駛了十多分鐘,停在一家老舊小區門前。
「就是這裡,」梁思眠笑道,「孟哥,謝謝你。」
他打開車門,夕陽下的老舊廠房幾乎只剩下一個骨架,廠房一旁的小坡一路往上,沿路的樓房都顯現出陳舊的味道。
孟允柯掃視了一眼這片家屬區,揮揮手。
「再見,回去早點休息。」
梁思眠合上車門,孟允柯又將窗玻璃搖下來,目送他離開。
老舊的小區里依稀有幾位老人走過,梁思眠轉身,整理好衣領,從門口的道閘一側擠進去,進了小區。
他一路沒回頭,借著路邊的弧形凹面鏡,看到孟允柯發動越野車,駛離街邊。
汽車的嗡鳴逐漸消失,直到越野車駛出道路,梁思眠才停下腳步。
他沉默著轉回身,再從道閘一側鑽出來。
他雙手插兜,埋頭走過來時的街道,左轉進了勤進路,又往前走了足足十多分鐘,回到自家小區門口。
秋風蕭瑟,雲層遮住了陽光,街上的楓葉依舊搖曳,卻像是俄羅斯風景的油畫,灰暗一片。
梁思眠感覺手心的抓痕隱隱作痛,他將手心摁在胸口,捧著孟允柯送的仙人球,快步回到了家中。
臥室里,書桌上散亂著廢棄的報紙,梁思眠一股腦將它們團起來,扔進垃圾桶,而後跪在桌上,將牆上素淨的帘子拉開。
滿牆的照片如同一面鏡子,支離破碎地映射出他陰暗的秘密。
梁思眠驚慌地閃躲著,立刻將帘子重新拉上,從抽屜中找來膠帶,把四個角都貼得緊緊的。
房間昏暗,他做完這些,才終於將仙人球安放在桌上,和素淨的花瓶放在一起。
花瓶里的花已經開敗,可梁思眠就像看不見一般,依舊將它們插在花瓶里,當做漂亮的景觀養著。
他摸了摸仙人球上的刺,垂下眼沉思。
仙人球的盆栽上有一個城堡的圖案,和孟允柯買下的多肉是一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