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玉輕輕嘆了口氣,「是因為你父親?」
梁思眠的臉色愈發陰沉,半晌後,緩緩道:
「我沒法原諒他。」
孟玉雙手撐在桌沿,湊近了些。
「小眠,你已經用你的方式和他『劃清界限』了。可是你還年輕,你要知道,承諾確實不會是百分百兌現的。你以後還會建立更加豐富的親密關係,我不希望因為你父親的事情,讓你一直活在害怕被人拋棄的恐懼里。」
「我才沒有因為這種事恐懼,」梁思眠呼吸急促起來,有些生氣,「我想要的,我自己會想辦法得到,不會有人離開我。」
孟玉眼神複雜,與他對視良久,最後只是嘆了口氣。
桌上的印表機發出刺耳的機械聲,梁思眠從起伏的情緒中恢復過來。
孟玉將處方單遞給他,「藥量我給你做了調整,回去按時服藥,最好去找諮詢師談一談。」
梁思眠垂眸,向她道謝後,轉身出了診室。
在醫院拿過藥後,梁思眠跟隨母親回到家中休息。
夜晚,他躺在自己家空蕩蕩的床上,翻來覆去地睡不著。
孟允柯只不過陪他睡了兩晚,他便無法習慣一個人入眠了。
在床上翻來覆去許久,梁思眠打開了孟允柯的直播間。
直播間什麼都沒有,孟允柯今天居然請假了。
他在做什麼呢?
梁思眠嘆了口氣,認命般閉上眼,百無聊賴地躺著。凌晨兩點左右,他抱著孟允柯給他系上的圍巾,終於沉沉睡去。
第二天,梁思眠醒來的時候,母親已經去上班了。
他換了件新的羽絨服的毛衣,乘車回到出租屋。走到小區樓下時,孟允柯發來一條語音:
「小梁,我先去花店上班了,你今天有空也記得來一趟。」
梁思眠耳機里聽著他的語音,出了電梯,掏出鑰匙開門。
金屬門鎖發出清脆的聲音,門開後,梁思眠搓了搓凍得通紅的手,徑直走向廚房裡。
他還記著昨天母親提起的事,於是將已經整理好的塑膠袋扒拉開,在靠牆的塑料置物架上翻找。
片刻後,他從角落裡翻出幾片購物小票的碎屑,這才鬆了口氣。
原來只是些無關緊要的東西。
緊繃的神經總算放鬆下來,他踱步回到房間,三兩下脫掉羽絨服,打開電腦準備工作。
趁著電腦開機的間隙,梁思眠回身趴在了床上。
孟允柯昨晚應該就是睡在這裡,床上常年沒疊過的被子被疊成豆腐塊放在床頭,兩個枕頭也被展平,臥室的窗簾也被孟允柯拉開了,陽光灑進房間,落在床邊。
梁思眠環視周遭,視線落在床沿的床單上,卻突然意識到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床單是他從家裡帶過來的,款式比較老舊,兩側有花邊墜下來,離地面大概幾厘米的高度。
梁思眠每次在床下拿完東西,都會把花邊抹平整,讓它擋住床下的空間,但此刻,右側的床單邊緣翻捲起來,形成了一個明顯的褶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