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料想自己這麼多問題如果一次性全都拋出去,必定會直接被文意先忽視,一個問題也不回答。
張知疑終於把頭抬起來,打算說些什麼。
文意先神情平靜地看著遠處,忽然問道:“你什麼時候還我醫藥費?”
“什麼醫藥費?”提到錢就開始敏感的張知疑發出了第一句話。
他那次是真喝斷片了,完全失去了醉酒後的記憶,他找保鏢問,保鏢說他喝醉之後就被自己帶回家了,絕口不提他幹的那腌臢事,他怕少爺會羞愧到找個地縫把自己埋了。
文意先笑出聲來,驚訝道:“你不記得了?”
“啊?”張知疑如同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文意先意識到他是真的不記得了,也不跟他開玩笑了,岔開了話題:“去年交流結束,我就轉到這邊來了。”
張知疑心想,怪不得聽說他回國了,但是學校里照樣沒見到他。為什麼沒有人告訴他文意先轉走了?就因為他在專心準備考研嗎?
“讀完研之後有什麼打算?”文意先問。
“老老實實回去給我爸打工。”張知疑摸了摸鼻子。
"All is well."文意先仍然是笑著的,眉眼彎彎,張知疑用餘光裝作不經意地看,看著看著,感覺自己就要陷進去。
他居然還記得自己曾經口不擇言地直接引用蘭徹的話來解釋“書”的概念。
“文意先,你——”張知疑想問他那些問題,話又始終卡在喉嚨里無法說出口。
“嗯?”
“沒什麼。”張知疑像突然泄了氣的皮球一樣,放棄問他。或許一味求問並沒有意義,如果對方從一開始就不願意回答的話。
“想問就問吧,”文意先側頭看他,“我又不一定不回答。”
“你還單身嗎?”
文意先搖了搖頭,故作認真道:“我喪偶。”他不會告訴張知疑這都是掩人耳目防止被人猛追的自設——自己給自己加人設,況且張知疑挺聰明的,這種藉口他都用了好多次了,一定能聽懂。
然而每次文意先這麼說話的時候,張知疑往往搞不懂他到底是在說真話,還是在一本正經地開玩笑。說白了,他對文意先的了解很淺,他總是試圖增進對文意先的了解,又時常被文意先以年長者的態度隔絕在外。他並不知道文意先是不是真的喪偶,也沒有渠道能查到對方的私人信息,說不定文意先就是因為喪偶才會從國外回來,避免觸景傷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