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校門,隔開了兩個人。張知疑看著他的眼睛,試圖從其中找出幾分落寞來,然而對方只是狀似平靜地站在那裡,以一種作為老師、兄長、朋友的態度對待他,沒有介懷他的愛意,大大方方地接受,然後全都在注視著他的目光中轉化成敬重、愛戴、關心。
在他還在試探地側目觀察的時候,文意先毫無留戀地先行轉身離開了。
文意先沒有走出校門送他,或許是知道他有司機接送,又或許是知道他們的距離將始終同學校和社會的距離一樣。本來就是毫不相干的兩個人,也只是陰差陽錯,有短暫的機會交匯相遇。
總之,他不喜歡自己。表現得已經夠明顯了。在張知疑眼中,文意先對自己似乎最多就只有長輩對晚輩的憐愛。
回了家,張知疑又沒了心思吃晚飯,跟姑姑說了一聲,就把自己關在房間裡一個人發呆。
望著遙遠的天空,明月高懸,星河如練,他想起自己無疾而終的單戀,明知不可為而為之,不過是徒增煩惱和感傷。就算文意先愚笨,自己都表現得那麼明顯了,又怎麼可能感受不到愛意?避開話題、不回應,在張知疑看來都只是故意罷了。文意先在他眼裡真是個極其矛盾的人,怎麼可能會有人聰明又遲鈍,溫柔又冷漠,包容又自私?
沒有語言比哭泣更適合表達情緒。至少對於現在的張知疑而言,他只想把悲傷隨著淚水蒸發。他為什麼會愛上這樣的人啊?不過是不斷給自己找罪受而已。
第十九章 修改
該說不說,經過考研的磨鍊,張知疑的情緒更加穩定,就算是失戀這種程度的傷心事,在他這最多一晚上就徹底過去了。第二天醒來甚至完全想不起來自己當初為什麼那麼喜歡文意先了。
雖然這種能力很強大,但是在過年的時候文意先一登門拜訪,他又徹底破防了。記憶一下子像潮水一般湧來,在他和文意先單獨共處的時候,他的眼淚突然無聲地奪眶而出。
文意先反應迅速,拿出手帕給他擦眼淚,一臉不知所措。
“怎麼了?”
張知疑笑起來,嘗到一點眼淚的味道:“沒什麼,見到你太高興了。”
“下次開學還能見面的,我又不是不理你。”
張知疑終於沒忍住埋怨他:“你什麼時候理過我?”
文意先一愣,頓時啞口無言。
“知疑,我以為我和你說得夠明白了。”
張知疑沒說話。
“你知道為什麼我今年會來你家拜年嗎?”文意先不顧他的回覆,自顧自往下說,“我在追求你姑姑。”
張知疑緊緊攥著的手突然鬆開了,他大笑,但那笑聲聽著並不好聽:“好啊,那我祝你能早點追到我姑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