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聽著他自己睡著了,夢裡是文意先愉悅哼唱的聲音。
“知疑,知疑,吃飯了。”文意先把他搖醒,張知疑迷迷糊糊地把眼睛撐開勉強能進光的縫,“啊”了一聲,下意識伸出雙臂就要把人往懷裡帶。
文意先茫然地被他抱緊,手臂也被死死捆著。
“吃飯了。”他貼近了張知疑的耳朵,對方卻嫌癢,微微偏頭迴避,臉正對著他。
“先讓我抱會兒。”張知疑的尾音延長,聽起來慵懶倦怠,他蹭了蹭文意先的頭髮,重新閉上雙眼陷入睡眠。
文意先本來做完晚飯就開始累了,這會兒張知疑還特意翻了個身讓他安穩地夾在沙發和自己之間。
不知道為什麼,張知疑懷裡的溫度對他來說總是剛好,身上熟悉的沐浴露香味讓他放鬆下來。
窗外似乎又突然下起了雨,雨滴落在窗沿發出清脆的響聲,雨聲像海浪,忽遠忽近,節奏循環往復,天還沒有完全暗下來,客廳的燈光被張知疑調成昏暗的暖光,沙發和身旁的人一樣柔軟。而此時此刻他們無事可做。
如果時間能永遠停留在這一刻——
只要能和他在一起,這種時刻,往後也會有。
明明桌上的菜涼了還得重新再熱,有些菜再熱會失去最佳口感。按理來說,現在不去吃飯是一件相當浪費且不值得的事。
在文意先的邏輯里應該要把張知疑叫醒去吃飯,或者至少自己得去吃飯。
兩種互相矛盾的感覺在他心裡產生了強烈的衝突。
他在張知疑懷裡動了一下,想起來又不想起來。
當文意先還在內心掙扎,睡得半夢半醒的張知疑卻以為是他睡得不踏實,鬆開禁錮他的手,往旁邊讓了一點空間,只把一隻手垂放在他腰上。
文意先徹底放棄了起來吃飯的想法,安心地重新回到張知疑的懷抱。對方明明閉著眼,卻好像全都看到了一樣,微笑著抱住他。
湊近了看,可以看到張知疑比他還長的睫毛,又長又密,微微翹起,隨呼吸輕輕顫動,像蝴蝶的翅膀。其實他還覺得張知疑的眼睛很好看,是他從沒有見過的那種好看。但張知疑經常無腦反過來吹捧他,他還沒來得及詳細描述就被扼住話頭。
不過他好像幾乎沒注意過,張知疑的眼角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也有了細紋,大概是這麼多年辛勤工作獲得的附贈品吧。黑眼圈還挺重的,快把臥蠶修成眼袋了。
看樣子張知疑又騙自己沒有回家加班了。
文意先伸手撫上他的臉頰,有點心疼地摸了摸他有些乾燥的皮膚。
也沒有好好吃飯喝水。
和自己在一起的時候就從沒有見他這麼憔悴過。
要不回國吧?文意先被自己突如其來的想法嚇了一大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