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你做成了,多一筆獎金單獨發給你,也算是補給你的差價了。這樣你滿意嗎?”
“感謝張總,我這就去辦!”
看著拿起領導審批單和發票興沖沖走了的錢經理的背影,張知疑抹了把臉,生無可戀地重新坐回位置上,這種破事也得找他?隨著重量壓下,他順勢轉了一圈座椅,難得顯現出幾分頹意。
像是模仿某種變身儀式,椅子轉了一圈停下來,張知疑又重新恢復了鬥志,從生無可戀變成了公司眾人常見的無表情。
張行言康復出院後,張知疑的工作輕鬆了許多,不過外出應酬還是照例得去的,出於男性身份,大多數時候都是由他出面去酒局上洽談對接業務。大概是酒喝多了,他之前極差的酒量已經被抬升到能陪客戶對吹三四瓶的程度了。有了能夠專門擋酒的襯衫之後,再多找些理由上廁所,他覺得自己已經可以喝倒一個董事長了。
不過好像還是比不上文意先那種天生的酒鬼。
哎,一想到文意先他就不想工作,臉上的表情慢慢垮下來,嘴角被思念壓塌了,顯得格外嚴肅。
肚子不合時宜地叫了幾聲。張知疑決定準點下班。
一回到家,他拖著疲憊的身體讓機器人把飯菜熱一下,坐在它迎面拉過來的椅子上,等著被抬到餐桌前。
路過客廳,他想起不久前文意先還和他在那張沙發上一起坐過,不由悲從中來,無聲地流了幾行淚。這時想起幾天沒見的老父親,覺得他們兩個在此時此刻或許能夠心意相通。
打了個電話過去,一串漫長的忙音過後,電話被接通。
“餵。”電話那頭還有筆尖擦過紙面的沙沙聲響,張知疑知道自己大概是打擾到他了,猶豫要不要馬上掛斷的時候,張啟辰又說話了,“知疑?難得給我打電話,公司出什麼事了嗎?還是有什麼不懂的要問?”
“爸,公司一切都還好。我也沒有什麼不懂的要問。就是突然想到你了。中秋因為工作沒有回家陪你,很抱歉。”
“嗐,多大點兒事,也沒指望你能回來陪我。我還以為你知道意先會來找你,所以提前補班呢。”張啟辰的語氣聽起來滿不在乎。
每年的清明、中秋,如果張知疑不回家,張啟辰一般一整天都在墓園度過,義務似的為妻子和周圍的墓碑除草清理。他撫摸著墓碑光滑的紋理,看著墓碑上妻子的照片,仿佛還能感覺到對方就在自己面前,也算能夠度過這些難捱的日子。
如果張知疑回家,他也得等到晚上才會回去。
一度讓張知疑覺得中秋除了晚上都沒有過的必要。
“你在幹嘛呢?”張知疑不知道該和父親說些什麼。
“在寫字。”一邊說著,張啟辰無意識地嘆了口氣,“你這孩子,今天居然願意準點下班了?”
“我突然想放鬆一下。”
“放鬆好啊。放鬆了就有時間想起家人了。”張啟辰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