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意先抬手按住他的臉,“你要是敢說出其他的,今天就別跟我說話了。”
張知疑聳聳肩,聲音模糊:“好吧。介於你剛才對自己的詭異自信,我認為我還是應該跟你一起去。”
明明剛剛還答應了只讓私人醫生隨行就可以……
文意先煩躁地抓了抓頭髮,手臂夾著書揚長而去,結果在公司門口迎面撞上擋風落地玻璃。
頓時兩眼一黑,文意先險些暈過去,坐在地上緩了緩,眼前影像再次恢復清晰的時候,映入眼帘的是張知疑關切的臉。
對方動作迅速地抱他起來,轉移到一樓的休息長椅處。
“撞到哪裡了?疼不疼?”說著,張知疑開始檢查他的情況,秘書跟在旁邊遞過來一個冰袋。張知疑小心翼翼地在他額頭上敷好冰袋,長嘆一聲,交代秘書把工作往後面推,必要的文件看過之後再給他簽字,他這兩天得留在家裡陪同丈夫。
“我不是為了我自己才限制你的自由啊,怎麼突然就生氣了。要是你出了什麼事,我……”
文意先也知道張知疑不是那種會因為占有欲採取激進手段的人,大多數時候都是張知疑在犧牲自己的自由來遷就他,他也沒有不愛了。他就是莫名想要逃離這裡,一個人生活一段時間。
有水滴落在他臉上,文意先把眼睛睜開一條縫,張知疑的肩膀在顫動,似乎在極力克制,又不由自主地流出兩行淚。
他伸手拂去張知疑臉上的淚水,笑著安慰對方:“又不是什麼大事你就急成這樣,要是我死了你怎麼辦?”
從張知疑驟然變多的眼淚中文意先意識到自己又說了些多餘的話,於是尷尬地笑了。這冰袋敷在他額頭上,他想起身抱抱張知疑都不方便,只好拉著張知疑的手放在懷裡。
而張知疑也慢慢停止了哭泣,聲音哽咽:“如果你死了,我就和你一起死。”
文意先一驚,伸手捂住他的嘴:“我比你死得早很正常,你閒得慌找死幹嘛?”
張知疑把他的手拿開,認真道:“你不讓我跟著死,讓我一個人活下去也是一種折磨。”
這話要是放在很久之前,文意先會覺得眼前這個人實在是太膚淺輕佻,怎麼敢把近似永恆的事說得那麼輕巧?但現在,和他一起度過了那麼漫長的歲月,他始終如一的態度更印證了承諾的莊重。以及張知疑的確是個無可救藥的戀愛腦。
文意先想起許多年前他問張知疑,自己變成老頭了張知疑還會不會繼續愛他,當時這個人的回答……
為什麼忽然有點想不起來了?明明這段他應該記得很清楚才對。
大概自己真的老了。
“回家吧。”文意先輕聲說。
“好。”張知疑吸了吸鼻子,恢復常態。
坐上車,文意先望著他,沉聲道:“我想我們需要好好談談。”
這麼多年以來頭一回有要離婚的架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