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励马上提笔,他用力过度,写三个字却整张桌子都在摇动。
于皓俊收了两张纸,俊眉一蹙,俄顷,哎呀了声,却没接话。
听见这声,孙夏拔起了瑞士刀,一记凛冽眼刀立刻直射他俩。
朱子曦和叶励对望,不约而同地想该不会对方还想着保公子吧?自己小命都不保了,还保那远在天边的人做什么!
半晌,于皓俊摊开了两张纸:「写的是同个人,跟我们猜的也一样。」
纸上笔记扭曲,大概是因为害怕,但确如于皓俊所说,两人答案一致。
——白荣枢。
这人是谁,孙夏掠了于皓俊一眼,他也正巧看过来,只看眼神,孙夏就知他也和自己一个问题。
虽然他觉得这姓名还挺耳熟的。
孙夏问:「既然你们肯为他做事,好处一定很多吧?比如给套房子,给个几百万什么的?」
朱子曦本有所保留,但闻言,下意识轻蔑一笑:「怎么可能?对我跟励仔,哪需要做到这份上?小白公子说,办妥这事,就会捧我跟励仔。」
人们不会轻易透露什么,但会下意识对错误进行反驳。
「捧?」孙夏疑惑:「你们是艺人?」
……
于皓俊轻咳了声:「你这问题很伤人。」
二人果然满脸难堪,见了他们反应,孙夏面上发窘,满心歉意:「真对不起。」
她方才不还嚣张跋扈的吗,竟还会道歉,但这句道歉的确让两人防备稍稍松动,叶励回答:「我们的确是艺人,但是是……十八线。」
朱子曦神色微黯:「孙小姐,我们不如你们有天赋还有机运,人生的机运大概就是成功进了个大公司,但这也不代表平步青云,资源多但内部还得撕几轮才抢的到。」
大公司,姓白,孙夏心中有了个答案:「白玉传娱?」
这是老字号的经纪公司了,白玉一词,还是源于李白《洛阳陌》中一句:『白玉谁家郎,回车渡天津。』
虽近几年白玉传娱渐走下坡,被天悦这后起辗压,但还是业内前五的娱乐公司,和天悦一样,资源好的都快垄断市场了。
朱子曦点了点头。
于皓俊和孙夏都待过大公司,知晓内部资源难抢,若背靠不给力的经纪人,或者没找到个糖爹或地方妈妈,没势力支持,很难在里头混出头。
当年的于皓俊若不是沾了于皓依的光,想必现在也没这成就,所以他对今日朱叶二人行动,又多了几分理解。
「所以挖坑给我跳,只要成功了,你们的白公子就会捧你们?」
又是得到了两人都頷首的答案。
两人虽都长得不错,但若搁演艺圈这俊男美女云集之地,确实很难出头。
他们既然想成功,的确得把握机会一搏,就算是这么低贱的差事也愿意接。
但他打从出道,就在天悦娱乐当个努力干活的男艺人,他也想不明白,白玉传娱做什么淌这滩混水,联合他代言多年的保养品厂牌yeboyo给自己使绊子?
仔细想,这其中定有什么关联。
孙夏确实悠间,已经喝完一杯酒了,又给自己倒了杯,万分感同身受的说:「确实不容易啊,你们以为我在nuit就这么好混吗?若不是我父母的身分在那,我今天肯定也没办法有这地位。所以你们两个的处境,我能明白。」
说着又让他们自在点,喝点酒,朱子曦半信半疑,但还是浅酌着杯中纯净的葡萄红酒。
「我平常都喝澳洲的penfolds,不过木桐也不让我失望就是。」孙夏说:「你们觉得呢?」
于皓俊也有收藏红酒的喜好,这个话题他当然饶有兴致:「penfolds的确是澳洲堪称国宝级的酒庄,但木桐也是法国五大酒庄之一,你可别小瞧你手上这杯了。」
这话就是在炫,红酒对朱叶二人而言无疑是奢侈生活的象徵,更别提什么penfolds还是木桐了,澳洲还法国的都一样,都是喝不起的东西。
看他们的表情,孙夏低低的哎了声,却又不明说,只是捂着嘴一脸歉疚的和于皓俊对视,显然就是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这感觉很不好,若轻视,直说一句他们还能懟;若同情,他们也能苦笑一声说没办法,但这个要说不说,只是亏欠的表情,欲言又止,真让人不知如何反应。
「总之,反正有机会,就喝吧,别跟我客气。」方才还如杀神在世的人突然和顏悦色,真叫人不知如何反应,但有美酒在前,不喝白不喝,朱叶二人果然还是装模作样地品尝了起来。
于皓俊嘴角又抽了抽,他二人大口牛饮的模样让他看了极不顺眼,太浪费了!奢侈品之所以奢侈有一部份也是和使用者的优雅表现有关,但他们像是在灌汽水一样的猛喝,若不说是红酒,还当他们是在喝白开水呢!
那可是木桐!
看出他的烦躁,孙夏在桌底伸手摩娑了他的拇指,两人对视一眼,于皓俊回以一个眼神——意旨算了。
孙夏哭笑不得。
几杯下来,适才敌对的情绪总算缓和,朱叶开始放松,有些飘然了。
孙夏趁胜追击:「木桐本是二级酒庄,在1973年的时候法国破例让他升为一级,你们喝了应该也有感,是不是挺顺口的?」
孙夏笑了笑:「白公子可真吝嗇,好酒也不肯给你们这两个得力助手嚐一口,若以后走红了,或者你们谁当上枝头凤凰,结果聊天一问三不知,不是不好吗?」
飞上枝头,嫁个豪门——不,也不必多豪,国内中小型上市企业的少奶奶就让朱子曦满足了,孙夏这些话,确实切中她的痛点。
她早早就进了公司,以为能飞黄腾达,甚至大学都没读完,没靠事业一跃成为人上人,那就只能嫁的好,但这样的学歷,能和哪个公司的小公子谈得来呢?
朱子曦难掩自卑,出言也尖锐了点:「或许不是他不给我们喝,是他自己也喝不起。」
「哦?」于皓俊挑起了眉,连他都有一个酒柜的收藏了,白玉娱乐的公子不至于买不起高级红酒吧?「孰我直言,以他家身世,是不可能买不起的。」
朱子曦忿忿:「他不是嫡系,是旁系,是白总弟弟的儿子,前几年他们家内部闹了件事,谁知道什么事,反正白董——就是白公子的父亲好像有意疏远白总,甚至打算金盆洗手,所以这个背景下,白荣枢他根本没实权。」
「没实权?」孙夏声音拔高,万分惊愕:「没实权他怎么保证能给你们红的机会,你们怎么这么单纯啊?」
朱子曦酒品不好,显然是喝飘了:「他有个可靠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