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受傷的僱傭兵叫了聞弛一聲。
聞弛抬起頭,眼裡布著血絲,這一眼像只受傷的野獸,看得見慣了鮮血的僱傭兵心底都是一突,差點給這個小崽子嚇住了。
僱傭兵清了清嗓子,穩住:「喝水嗎?」
聞弛盯著他,半晌沒吭聲,在僱傭兵差點以為自己點開恐怖頻道前,才沙啞著說:「不用。」
說罷又要低頭,僱傭兵忙叫住他:「誒等等再自閉。」
「他是你什麼人?親人,哥們兒還是小男朋友?」
聞弛低頭看了看葉云然的臉,沙啞的聲音裡帶著難以言喻的溫柔:「我喜歡他。」
僱傭兵:「哦,男朋友。」
他老神在在:「看你年紀小,我正好也沒事幹,給你做個開導,僱傭兵和軍人有些相似處,選了這個行當,對很多事就要保證平常心,我也不是咒他,但他受點小傷你就受不了,上戰場怎麼辦,你拿這種心態怎麼混?」
僱傭兵覺得自己說得很有哲理,但碰上了聞弛個反骨,他抬眼就是一句:「我不。」
聞弛:「又不是機器人,為什麼對所有事都要平常心?」
「他對我說,他疼。」
僱傭兵「嘿」了一聲,半嘲著拉拉嘴角:「說疼,所以呢,你以後還能把他拴褲腰上帶去戰場?」
聞弛拿血絲未褪的雙眼直直睨著僱傭兵:「他是戰士,我也是,我們會有各自的戰場,戰場上不能感情用事。但離開戰地,他肯把疼痛告訴我,我就陪他一起疼,私人時間,不管哭還是笑都不犯法。」
任務完成,他做到了最好,現在難受一下礙著誰了?
況且葉云然是個疼了也哭不出來,開心了還不會大笑的人,聞弛就要熱熱烈烈跟在他身邊,痛的時候替他難受,高興的時候笑給他看。
他要把精彩紛呈的真實捧到葉云然面前,讓他近距離觸碰感受,拿到一點東西,去填上自己的心。
「去他媽的平常心。」聞弛啞著嗓子吐字,「我難過就是難過。」
僱傭兵噎住,完蛋,小崽子好像比他說得更有哲理?
聞弛捏著葉云然的手指,嗓子不再那麼哽:「我不需要開導,不過還是謝謝你的熱心。」
看出來了,還吃了一嘴狗糧。
僱傭兵過慣了刀口舔血的生活,說話經常不把門,方才已經算是儘量客氣,但什麼「拴褲腰帶」上就是嘲諷,聞弛可沒忘記這個,道完謝,嘴上的仗還是要算一算。
僱傭兵剛想說不用客氣,聞弛就道:「能說出剛才那番話,前輩您沒談過戀愛吧?」
僱傭兵:……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