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子承差點膝蓋一軟跪了下去,扶著身邊的花架才堪堪站穩。
沈子承不知道剛剛那一瞬發生了什麼,心中卻只覺後怕。
季清川還在看著他,一臉在等他答覆的不耐表情。
沈子承按了按太陽穴,這才換了談正事時才有的語氣:「沈某願聞其詳。」
這一聊,便是一個時辰。
從醉生出閣出來時,沈子承的腿有些抖。
季清川同他講的方式聞所未聞,甚至處處透著兵行險招的詭異,但他知道,若按他說的去做,不消三年,不僅江寧織造,怕是姑蘇製造、臨安織造都有可能收入囊中。
他又回頭看了一眼微雨中的醉生閣,心嘆這些年莫非他眼瞎了,竟然將這樣一個人當作男寵在養。
這可真是埋沒了寶藏呀。
想起季清川同他說話時的那股認真勁兒,以及那一話三喘的模樣,沈子承又不禁有些心神蕩漾。
這樣一個美人,真的就捨得拱手讓人嗎?
離開不夜宮時,沈子承與一個人擦身而過。
沈子承下意識地回頭多看了幾眼,這個人……好像在哪裡見過?
安陽王來了。
安陽王依然瞞著身份,只以富商的身份自稱。
他急匆匆跨進醉生閣,一進來便沉著臉支走了所有人。
他壓低著嗓子問道:「怎麼會和太子攪和在一起?」
蘇陌道:「這是一場誤會。」
安陽王焦躁地來回踱步,而後俯身去扶蘇陌:「為何要跪我?快起來說話。」
蘇陌跪著不動。
「孩子啊……」安陽王忽然悲從中來,「這世上沒有人值得你跪,大庸沒有值得你跪的人,是大庸對不起你,是我對不起你。」
「你不該……不該如此啊……」
蘇陌聽出他話中有話:「黃老爺替我尋找父母的事,有眉目了,是麼?」
安陽王久久看著蘇陌,欲言又止,事情還沒有查清楚,他不能說。
幾日前,安陽王初到帝城時,便收到一封密信,暗示他去查冷宮柳氏。
而見過季清川之後,他又收到第二封密信,提到了皇陵。
他動用留在宮中多年的餘部,查出那一直被關在冷宮默默無聞的柳氏近日被秘密派去京郊守皇陵了。
安陽王對這位柳氏沒什麼印象,只記得她曾是教坊司的一名舞妓,因著長得與前皇后有幾分相似,被嘉延帝一時興起寵幸了,封了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