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印怪我手握多枚棋子,那麼請問,我若要掌印做我一人的刀,掌印又會願意嗎?」
裴尋芳道:「公子不是一直都在將咱家當刀使麼?」
呵,原來他知道啊。
蘇陌倒是笑了。
「咱家一生刀口舔血,死於我刀下的人不知凡幾。咱家倒不介意做公子的刀。」裴尋芳移開蘇陌身前的案幾,而後自己占據了那個位置。
他凝眸望著蘇陌,傾身靠近他,又拂開他的衣袖,將他的手從層層疊疊的衣袖中牽出來。他勾著他的五指,插入他指間,直至十指交握。
他的手指溫涼而有力,蘇陌聞到了淡淡的檀香味。
「不過,咱家可不屑做任人擺弄的棋子,」他目光灼灼道,「咱家要做就做公子唯一的刀,與公子戮力同心,以謀天下,如何?」
他眼中的渴求帶著熱度,落在身上如有實質,蘇陌感覺到了壓迫感,皺眉道:「掌印高看我了,我長於脂粉間,胸無大志,腹無點墨,無意天下,更沒有這個能力。」
「可我怎麼覺得,公子心中有丘壑,腹內有乾坤?」裴尋芳探尋的目光落入蘇陌眼中。
他停了一瞬,又說道:「如公子所說,這亂治之下,不主動出擊便難以自全其身。以公子的出身與才學,又如何甘心被強壓於泥沼中?」
「公子若答應了,那些覬覦公子的人,我自會為公子料理;公子手中的棋子,我也可幫公子物盡其用;公子想做的事、想要的東西,咱們都可以徐徐圖之,一一拿下,這樣不好嗎?」
「我唯一的要求便是,公子這雙手,須得乾乾淨淨的,只屬於我一人。」裴尋芳握緊了那纖纖玉指,仿若品玩著珍貴的私人物品,道,「那些狠毒骯髒的事,都必須交由我來做,布陣點兵之事,也須得經由我之手……公子這雙手,只需握著我這一把刀。」
「這便是我的條件。」
燭火在兩人之間跳動著。
一如裴尋芳眼中跳動的火焰。
這一瞬,蘇陌面對的不是可以由他肆意書寫的筆下人。
而是,活生生的裴尋芳。
「公子若答應了,從此我便是公子一人的刀,為公子披荊斬棘,死而後已。」
蘇陌感覺寫書人的地位受到了威脅。
裴尋芳的這番話,完全超出了蘇陌的預料。
唯一的?那便是專屬的、排他的、絕對信任的。
好比刀與鞘的關係,是一對一的。
蘇陌並沒有同裴尋芳長期綁定的打算,更沒有與筆下人發展成一對一關係的想法。
蘇陌需要的不過是一個標記著使用期限的戰友,任務一完成,期限一到,大家好聚好散。
蘇陌不想答應。
答應了以後還怎麼跑路?依裴尋芳的狗脾性與手段,還跑得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