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長薄眼皮跳得厲害,他細細看著蘇陌,一會怒,一會又轉喜,他忽而托起蘇陌的後頸,用鼻尖蹭著他的鼻尖道:「清川是否夢見孤了?」
蘇陌心覺厭惡,閉上眼別過臉去,不回答。
李長薄愈加靠過來,貼著蘇陌的耳際道:「我的清川開竅了。」
卻聽「吁——」的一聲,疾行的馬車轉過一個大彎後突然停住,李長薄將蘇陌整個抱住,才避免他跌出去。
李長薄問道:「怎麼回事!」
侍衛長在車外答道:「稟殿下,前頭的一座橋塌了,從山上下來的參加布施日與祭社稷的民眾都堵在了這裡,還有人發生了爭執,似乎有人掉入河中,魏國公家的人正在處理混亂。」
李長薄掀起車窗簾子一看,果然,一群身著輕便軍服的人正在疏通群眾,而人群中,有一位騎在高馬上指揮眾人的男子格外惹眼。
李長薄問道:「沒有別的路下山了麼?」
侍衛長道:「沒有了,這是唯一的路。除此之外,就只能騎馬或步行走山間小道了,殿下金尊玉體,不可冒險。」
「那便再等等吧。」李長薄不耐道。
那賀知風從民眾中挑了四十名身強力壯的漢子,並賀家共五十餘人,一隊維持秩序,一隊砍了山中喬木,正在製作簡易渡橋。
賀知風從小雙親亡故,寄養在舅父魏國公家,為人穩重有頭腦,深受魏國公喜愛,後來索性認了賀忠做義父,隨了賀家的姓,入仕不過三年,已是正三品都指揮僉事。
若不是賀老夫人老來得子生了個小魔王賀世勛,這賀知風當是魏國公默認的接班人了。
如今賀世勛儼然半個廢人,賀忠便再次將希望都寄托在了這名義子身上。
賀知風如往常一樣眉目嚴肅,嘴角卻噙著抹笑意,他不時摸一摸懸掛於腰間的一個香囊,健康的小麥色臉上更顯春光無限。
魏國公遞給他一個水囊,問道:「風兒在笑什麼?」
賀知風仰頭暢快喝下一大口水,用袖子抹抹嘴道:「這山間風光甚是不錯,較往常在軍營多了番野趣。」
「風光雖美,但不可貪戀。」魏國公賀忠說罷,又嘆道,「眼下有一件事,需得風兒去處理處理。」
「義父請講。」賀知風問道。
魏國公這才往後頭路邊一指,道:「太子殿下的馬車正在後頭堵著,先前殿下已經婉拒了為父一次,估摸是勛兒的事讓殿下心生不快。」
魏國公低聲道:「但東宮就是都督府的東風,無論如何,不可怠慢了。」
賀知風心中有些異樣。
他聽說賀七這事時,更多的是怒其不爭。
明知賀家有意與太子聯姻,他好好的日子不過,非要受四皇子的慫恿去不夜宮挑事,挑事也就算了,還被一個伶人一箭射成個殘廢。
想到不夜宮的頭牌季清川,賀知風不自覺摸了摸腰間香囊。今日收到這香囊,他雖然心中狐疑,可一想到季清川,便又心中歡喜得緊。
那是他見過的最純粹最美好的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