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陌心生狐疑,再次喚道:「唐飛,你在嗎?」
仍舊無人應答。
蘇陌只覺背脊一寒,怎麼回事?
他忽而轉身,推開剛剛關上的窗,卻見一輪紅日掛在天邊,溫煦的陽光照著他的臉,那是東邊,不是夕陽,而是朝陽!
再細看那院中,隱秘處皆用鐵鏈拴鎖著,而那密密麻麻的松柏樹下,似乎站滿了腰配長刀的侍衛。
這不是一間普通的客舍,而更像是一間囚房。
蘇陌大驚,這是青天白日撞見鬼了麼!
天寧寺的人想做什麼!
蘇陌掃視房間一圈,竟沒有一樣堅硬可用的什物,他最後拿起一根長簫,衝出房門,卻發現院門已經被關上了,蘇陌覺得事情沒那麼簡單,又聽院門外傳來開鎖的聲音。
「吧嗒」一聲,鎖開了。
門從外邊被推開,熹微光線中,一個身穿墨黑織金蟒袍、頭戴黑紗官帽的高大身影出現在門外,他手裡提著一個食盒,正掀起狹長且誘惑的眼皮看向蘇陌。
挑飛的鳳眸,眼尾染著艷色,正是裴尋芳。
蘇陌握緊手中的長簫,警惕道:「你怎麼才來?」
而落在蘇陌耳中的,卻是一個尖細的宦官聲音:「殿下終於學會等咱家了?」
蘇陌頭皮一麻,這陽光不對,院子不對,稱呼不對,聲音也不對。
他又墮入夢境了?
蘇陌轉身便跑,可還未跑出兩步,便被裴尋芳攔腰抱起,扛在了肩上。
蘇陌的心突突狂跳,雙手雙腳並用踢打他、捶他:「你放我下來!」
裴尋芳將他放在圈椅中,跪於地上,牽住蘇陌的手,吻他手指:「昨夜沒有咱家伺候,殿下睡得好麼?」
蘇陌被他一碰,周身如有千萬隻蟲蟻爬過,啃肌噬骨,難以忍受。
裴尋芳垂著眸子,溫柔地將蘇陌的雙手放於圈椅的扶手上,「咔噠」一聲,將蘇陌的雙手鎖住了。
「你做什麼?你放開我。」蘇陌喘著氣道。
「明日便是狗皇帝的出殯日,李長薄勾結獠人集了十萬殘兵守在城南,叫囂著不交出殿下便要攻城,成敗在此一戰,殿下,我們離成功只有一步之遙了。」
裴尋芳仿若聊著尋常小事一般,打開食盒,端出幾樣精巧小食,挑了一塊荷花酥餵入蘇陌口中。
他繼續說道:「咱家說過,咱家可以不介意這天下是大齊的天下、還是大庸的天下,咱家要守護的,始終是殿下的天下。」
他強調道:「有殿下的天下。」
「可如今,殿下卻要棄咱家而去,一走了之。」裴尋芳拿帕子擦擦蘇陌的嘴角,說道,「殿下好狠的心啊。」
蘇陌又是驚,又是一頭霧水,完全不明白他在胡說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