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門再一次被打開,光亮照了進來, 有人來到他身邊, 握住他的手,親吻他的指尖, 溫柔地喚他的名字。
「蘇陌。」
「蘇陌。」
猶如冰封的湖面, 忽的裂開一條縫。
緊接著,所有平息的感知被重新喚起,凝固的血液重新涌動, 冷卻的四肢重新溫熱,停止的心臟「砰的」一下重新搏動起來!
所有游離出去的意識在那一刻全部回攏!
蘇陌在不夜宮的臥房裡醒來。
他成了季清川。
蘇陌無法解釋這種過程,如何穿進了書中世界,又能否再離開這裡,蘇陌沒有答案。
蘇陌從那種神魂抽離的感覺中迴轉過神來, 直視著玄衣人, 冷靜問道:「季清川不能死, 世界主線不能變,閣下想要我如何消失?」
「公子說得沒錯。」玄衣人以拇指輕撫著蘇陌的唇, 笨拙地學著他人調情的模樣,說道, 「不能殺,不能帶回去關起來, 甚至我連公子的心思都讀不到……」
「不得不說,公子是我從未遇到過的難題。」
「鬆手!」蘇陌蹙眉道。
「怎麼,我做得不對麼?」玄衣人疑惑地鬆開蘇陌,又垂眸看著那隻剛剛碰過蘇陌的手,喃喃自語道,「奇怪,什麼感覺也沒有。」
「如果連閣下都沒有答案,那這件事情無法辦到。」蘇陌說道。
「沒有答案,我很願意同公子一起尋找答案。公子的出現,仿若冥冥中有主宰,我一開始竟毫無察覺,直到愈來愈多的人與事受公子影響,圍繞著公子紛紛脫離軌道……托公子的福,這個世界失衡了。」
「想必公子已經察覺到了,失衡的部分會以另一種方式修補。小檻就是一個例子。」
小檻。
想到小檻那蒼白的臉,那冰冷的躺在地上的小小身軀,蘇陌的心再次顫抖起來。
「小檻未死於樂坊,卻死在了天寧寺,以同樣投井的方式,只不過時間延後了,羞辱他的人換成了李長薄而已。」
「公子,每個人的命運已經寫就,改變不了的。」
蘇陌在衣袖中攥緊手指。
沒錯,是自己一手寫就。這書中所有人、所有事,那些悲慘的故事與可憐人,都是蘇陌一手寫就的。
蘇陌將自己生病期間所有的灰色情緒都發泄到了這本書里。
蘇陌就是一切善與惡的源頭。
「可閣下又怎麼知道無法改變?」蘇陌直視著玄衣人的眼。
「公子在玩火。」
玄衣人說道:「逆風執炬,必有燒手之患。公子的所作所為,會讓失衡的部分越來越大,事情就會如滾雪球一般,主線崩離,人物崩壞,一旦天道再也無法自行修補,到那時,恐怕公子想做事的尚未做成,天道的懲罰便要來臨了……」
蘇陌咬著唇道:「何為天道的懲罰?」
玄衣人望著蘇陌咬出了牙印的櫻紅的唇,道:「公子不會想知道的。」
而後,他又眨了眨眼,道:「若是公子能配合我,我自然也可以配合公子。我也不是墨守陳規之人,只要公子別太過份,我可以對公子一定範圍內的行為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公子要相信,我不是你的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