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尋芳緊張了,他扣著指上的墨玉螭紋韘,說道:「夏伯知道些什麼?」
「四爺,這位季公子,應該就是長樂郡主與大齊太子的孩子,是大齊最後的皇脈!」
裴尋芳站起身來,再次問道:「夏伯有何證據?」
「季公子這個人便是證據。天底下不可能有第二個人長得如此像長樂郡主與咱們的太子殿下了。」
「可我從未聽過太子殿下與長樂郡主有過婚約。」
「在大齊,鮮少有人知道太子殿下與長樂郡主的事情,知道的人,也都被封口了。」
「為何?」裴尋芳追問道。
「長樂郡主盛名在外,世人皆說,得長樂者得天下,當年李氏奸賊就曾提出,要大齊送長樂郡主前往大庸偽朝和親,方肯歇戰。」
「太子殿下當然極力反對!」
「殿下說,天子守國門,君王死社稷,一個國家的安危,當由君王來承擔,豈可用一名女子的犧牲去換取?可惜那時陛下已聽不進去。」
「主戰方被打壓,主和方被提拔,最後,整個大齊因為消極備戰被打得只剩一座陪都洛陽,縱然顧家軍再神勇,也已經難再扭轉局面。」
「太子殿下自刎殉國後,長樂郡主曾來找過顧夫人,她自知難逃厄運,只想保住肚子裡孩子,夫人給了她一枚墨玉螭紋韘,正是四爺手上那一枚。」
裴尋芳扣緊指上的螭紋韘,說道:「夏伯既然早已看到,為何不說?」
夏伯道:「四爺鮮少回府,回來後也是獨自一人呆著,老身不敢打擾。而且,四爺戴著這枚韘,卻未解開這枚韘中的機關,老身便誤以為,四爺只是找回了這枚韘,長樂郡主的孩子早亡了。」
「這枚韘有何機關?」裴尋芳問道。
「這是一枚君臣韘,相傳由開國國師親手鍛造,整個大齊僅此一枚,此韘看似只有一枚,實則由君韘與臣韘兩枚組成,這其中機關,只大齊君主方可解開。」
「君臣韘是洛陽顧家對大齊皇室最忠貞的承諾。持此韘的二人,一君一臣,君為無上君,臣為不二臣,此生不可毀。」
夏伯最後跪地道:「四爺若想驗證季公子是否是大齊皇脈,就拿這枚韘去讓公子試一試吧。」
裴尋芳整個人僵住了。
而內室里,臥在衾被中的蘇陌,放心地闔上眼。
笑了。
第46章 咬痕
裴尋芳未再踏入這間臥房。
僕人們端著新煎的藥, 伺候著蘇陌服下,又奉上茶水及盤匜為他漱口、淨手,收拾妥當後,這才放下帷帳, 一一退下。
這宅子太靜了, 光影透過回紋窗棱,靜靜投射在氍毹上。
或許是剛剛借夏伯之手警告了裴尋芳, 或許是剛服完藥, 蘇陌一身輕鬆,很快便覺神思倦懶、昏昏欲睡。
他便想著, 就小睡一會會。
小睡一會會便回不夜宮。
角落裡的滴漏在嘀嘀嗒嗒計算著時間, 斑駁的樹影將靜謐的空間搖碎了。
蘇陌很快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