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老不知何時也來了,正坐在安喆身邊,點著一支燭火磨藥,瞧見蘇陌來了,秦老忙起身。
「噓——」蘇陌示意他別聲張,隨後朝他甩甩手。
秦老知道這是請他迴避的意思,他識趣地收拾東西,悄悄退出去了。
蘇陌端起窗邊案几上的燭台,慢慢走向裴尋芳。
暖色燭光漸漸將床榻包圍,蘇陌望向昏迷中的裴尋芳。
蘇陌從未如此仔細地看過他睡著時的模樣,柔光抹去了他身上的狠戾與鋒利,這張臉呈現出不同於往日的平靜與溫柔。
蘇陌瞧見他髮髻散亂,臉上還沾著未擦盡的血污,便道:「去打兩盆熱水。」
「是。」
蘇陌捲起衣袖,小心翼翼為裴尋芳取下發冠,拿起一方濕錦帕,一點一點為他潔面。
細細看來,這人的眉眼、臉型、唇,甚至鼻尖的那一顆小痣,無一不長在蘇陌的心尖上。
蘇陌心嘆,過去怎麼就沒察覺他生得這般好?
而更奇怪的是,蘇陌發現,裴尋芳的眉眼似乎被他自己些微修飾過。
不知出於何種原因,他有意用妝容將自己的眉眼修飾得更陰柔了。
難怪當初為蘇陌易妝時那麼熟練,原來平日沒少對自己下手。
蘇陌心中疑惑,正要解他的衣裳,忽又回頭看向身側候著的宮人,道:「下去吧,叫你再進來。」
「是。殿下。」
蘇陌換了塊乾淨巾帕,伏在裴尋芳身上,為他解衣裳。不知是身體太虛了,還是初夏暑氣漸起,衣裳才解了一半,蘇陌已是香汗淋淋。
蘇陌停住緩了緩。
無論過去還是現在,裴尋芳在他面前從來都是衣冠整齊,即便在床榻間,也從不讓蘇陌看他脫下衣裳的模樣。
想必是因著他淨過身,是個太監,殘缺之身不想讓蘇陌瞧見。
蘇陌低頭搓著手指,心裡打起了退堂鼓,可轉眸瞧見他半敞的衣襟里,那胸膛上斑斑駁駁的血跡……蘇陌如中了蠱般,心頭熱熱的,酥麻麻的。
裴尋芳曾伺候過蘇陌沐浴,也在蘇陌受傷時每日為他擦身洗浴,蘇陌都不介意,他應該也不會介意吧。
如今他受傷了,他又是那麼喜潔喜淨的一個人,蘇陌為他擦身……應當也是應該的吧?
如此想著,蘇陌便狠狠心,閉眼脫去了他的上衣。
蘇陌將燭台挪近了些,淨了淨巾帕,低伏在裴尋芳身上,細細為他清理殘留於傷口間的血跡和污漬。
裴尋芳渾身是傷,幾乎沒一塊好肉,蘇陌越擦越心疼,越擦手越抖,心口越燙,蘇陌沒出息地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臉。
許是身虛體弱,只一會便又覺頭昏腦脹,蘇陌只得再次停下來,歇口氣。
燭火靜靜照亮著。
蘇陌換了塊乾淨巾帕,摒除雜念,繼續為他清理。
從脖頸,到胸口、腰間,再到腹部,裴尋芳的肌肉線條極美,蘇陌的手遊走於肌肉的溝壑中,不覺臉紅心跳,那是蘇陌這病弱之軀久未感受過的雄性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