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衣人扭動身體,迫不及待要掙開。
賀知風怏怏聽命。
蘇陌又走近一步,喚他:「阿烈。」
玄衣人仰頭看向蘇陌。
眾目睽睽之下,蘇陌伸出手觸摸到玄衣人的額頭。
滿殿之人再次被這離奇的畫面震驚,這位方才還口出狂言的瘋子,竟然像溫順的小狗一樣,仰著脖子去蹭蘇陌的手心,接受蘇陌的撫摸。
「阿烈你聽著。」
蘇陌用只有玄衣人聽得到的聲音同他說道。
「不能讓書中人察覺到寫書人與守書人的存在,不能讓他們對生存的世界產生懷疑,否則群體信仰崩塌,後果不堪設想,這是原則,也是底線,知道嗎?」
玄衣人無比享受這種眾人皆醉我獨醒的感覺,這殿中千千眾,只有他與蘇陌是不一樣的,他孤獨太久了,守著一塵不變的規則太久了,蘇陌就是來解救他的神,是可以同他並肩俯瞰眾生的神。
他太自信了,只顧痴迷地望著蘇陌:「角色覺醒者,殺無赦。」
蘇陌道:「閣下維護秩序的方式就是殺戮嗎?」
「當然不是!處理掉那些偏離軌道的人是阿烈的職責!」玄衣人反問道,「死於公子筆下的人還少嗎?」
蘇陌手一顫。
「這世界本就是不公平的,公子,人各有命,你手握乾坤筆,就不該生出菩薩心。」玄衣人親昵地蹭著蘇陌的手心,「高低貴賤,生死悲歡,你憐憫得過來嗎?公子這雙手,是一雙執掌天下的手,當殺伐決斷……」
「我早已不是寫書人了。」蘇陌道。
「公子在說什麼胡話!」
「阿烈,你應該早已察覺到了,你的力量越來越弱,脫離軌道的人和事越來越多,這早已不是我的筆下世界。殺不盡的,阿烈,別再一意孤行,你已是窮途末路。」
「公子又在誆我。」玄衣人道。
「阿烈,你守護舊世界、忠於舊世界沒有錯,那是你的使命,可世界已經變了,舊世界已被替換。」
玄衣人臉色越來越難看,他歪了歪頭:「我以為我守護著這個世界,結果,我竟然成了被拋棄的那個?你們擅自篡改了我的世界,卻要我依附新世界,憑什麼?」
「憑什麼!」玄衣人忽而跳起來,一把掐住蘇陌的脖子,「公子,你真是讓阿烈驚喜,竟然放棄寫書人的身份,甘願做書中人!」
他壓近道:「公子是為了裴尋芳嗎?」
玄衣人的反常之舉來得太突然。
方才一直見這二人一跪一站沉默不語,這瘋子緣何突然跳起來揪住了嫡皇子!
賀知風大驚失色,三拳兩式將玄衣人重新按回地上。
玄衣人大笑起來,他這次當真不管不顧了,他大聲喊道:「人之愛欲究竟是什麼?公子教教阿烈啊!」
蘇陌心擂如鼓,但聽裴尋芳一聲怒吼:「帶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