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唐!」安陽王將茶盞往桌上一摔,拍案而起。
蘇陌都給嚇了一哆嗦。
「清川是大庸的未來,是繼承大統的最佳人選,你裴尋芳算什麼東西,敢動我大庸的根本!」
茶水濺了裴尋芳一手。
裴尋芳眼角抽搐了下,跟咱家提大庸?簡直滑天下之大稽!
他從袖中掏出塊手帕子,似笑非笑的,一根一根擦拭著手指。
蘇陌瞧他那動作神情,知道他殺心已起。
「掌印。」蘇陌忙拿起一隻粉嘟嘟的水蜜桃,塞到裴尋芳手裡,「我想吃桃。」
裴尋芳緩緩轉頭看他,眼中已浮起血絲。
蘇陌握住他的手:「桃子最易過敏,請掌印為我剝皮,去核,可以嗎?」
裴尋芳並不回應。
「就當滿足我一次,好嗎?」蘇陌輕揉著他的手指,可憐巴巴道。
裴尋芳緩了好一瞬,才道:「好。」
安陽王憤而起身,望向滿池新荷:「生在帝王家,當以社稷為重,豈可如此胡鬧!」
蘇陌跟著起身,立於他身側:「大庸不是還有王爺嗎?」
「本王老了,沒有野心了,這天下是你們年輕人的天下。」安陽王嘆道。
「王爺這邊請。」蘇陌將安陽王往荷塘中間的曲徑小橋上引。
「王爺正值不惑之年,正是人生中智酬最滿、心力最佳的時候。王爺的後半生,還未真正開始呢。」
蘇陌眸光一動:「裴尋芳方才多有得罪,我代他向王爺賠個禮。」
安陽王痛心疾首:「這天下良配千千萬,清川,為何你偏偏……唉!」
蘇陌輕撫著那田田如蓋的綠荷,輕聲道:「我命不久矣,餘生只想為自己而活。」
安陽王一怔,看向蘇陌:「誰說的!不可胡說!」
蘇陌抬眸看他,眼睛亮晶晶的,他微笑道:「好,不提此事。」
仿佛那不過是一句頑笑話。
涼風入池,正值盛夏,蘇陌卻依然覺著冷。
他攏了攏衣襟,問道:「王爺可知,當年,我母親為何不選擇王爺?」
「為何?」安陽王跟在蘇陌身後。
「因為我母親是亡國人。」
蘇陌望著那亭亭淨植的荷花,出神道:「打從她被掠來大庸,她便知道了自己的命運,她已抱了與大庸不死不休的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