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折了這麼多!」蘇陌不敢相信,他想去撈起一盞,「你寫了什麼?」
「不准撈!」裴尋芳忙拉住他,「撈了便不靈了。」
蘇陌要搶他手中的河燈:「那給我看看這個。」
裴尋芳高高舉起:「不准看。看了也不靈了。」
「是不是跟我有關?」蘇陌撲上去搶。
裴尋芳兜住蘇陌的後腦勺,將他按住,一個彎腰,便將河燈放入了水中。
「啊?」蘇陌有點可惜,「最後一盞了。」
「你寫了什麼見不得人的嗎?」
「很想知道?」裴尋芳從身後抱住他,溫柔地吻了他一下,「讓我用餘生告訴你。」
蘇陌怔怔看著滿川星河,轉身將裴尋芳撲倒:「……現在就告訴。」
小船浮於天地間。
時間不知過去了多久,待到東方既白,遠處山上已是薄霧纏繞,晨鐘敲響。
裴尋芳伏在蘇陌汗涔涔的背上,肌膚貼著肌膚,肢體交纏,蘇陌又睡著了,裴尋芳吻著他眼角未乾的的淚水,聽著他小小的呼吸,在他耳邊輕輕喚著他的名字。
蘇陌。蘇陌。
一聲聲,一句句,像來自異時空的呼喚。
蘇陌沉在夢裡。
他不敢告訴裴尋芳,魂首分離變得越來越頻繁。
他越來越害怕。
他怕自己哪一次醒來,便是沒有裴尋芳的世界。
這一河的燈火,隨著水流漂到了一脈青峰下,這半山腰中,有一座古寺,名叫「不曰寺」。
山寺破破爛爛的,一年到頭也沒個香客,窮苦得很。
寺中不過一位住持,三個小徒弟,其中一個還是個傻的。
說他傻,他偏偏生了個極標緻的好樣貌,見人會笑,傷心會哭,五藝無師自通,只是心智未開,不會認人,也從不開口說話。
清晨下了點薄雨,小傻子跟著兩位師兄,到山谷的河邊洗衣摘菜。
河邊長了好些百年合歡樹,一到這個季節便粉花簇簇,仿若開了滿樹的絨球。
小傻子每天都要撿一簍子的合歡花,用背簍兜住了,帶回寺里,製成藥材。
合歡花是味好藥,可治心神不安,師父讓師兄們拿去賣了,還能換點油米。
「清川,師兄們先回寺了,你撿完了就回來,別貪玩!」
清川沒聽到一般,他背起背簍,將僧袍高高的綁在腰上,又脫了鞋襪,捲起褲腿,跳到小河裡撿落花。
今日河流里不僅有落花,還有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