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從野磨磨蹭蹭地站直了身體。他從白鶴庭手中接過東西,用袖子抹了把臉,隨後攤平手心。
「這是什麼?」他啞著嗓子問。
「珍珠。」白鶴庭道,「南海產的珍珠。」
駱從野看著手心裡的珍珠,潔白無瑕,光澤奪目,圓潤光滑,與書上的繪圖一模一樣。
白鶴庭轉頭看向在遠處喝水的白色駿馬,問駱從野:「叫它珍珠,不合理嗎?」
駱從野不得不承認:「合理。」又把手舉回到白鶴庭面前。
白鶴庭沒伸手去拿,只說:「你收著吧。」
駱從野怔住。
他吞了口口水,支支吾吾道:「這樣貴重的東西……」
白鶴庭打斷道:「別少見多怪。」想了想又問,「還有什麼,是你沒見過的?」
那可太多了。
駱從野望著幽深的湖水想了半天,最後問:「海,是什麼樣的。」
「海?」白鶴庭皺起眉,樸實地描述,「很大,很藍,一眼望不到對岸。」
駱從野似懂非懂地眨了眨通紅的眼,這聽起來和烏爾丹那湖也沒什麼區別。
白鶴庭又補充:「還有白色的浪。」
駱從野愣愣地重複:「白色的浪?」
他知道海,也知道浪。
書上說,海是藍色的。
可浪卻是白色的嗎?
白鶴庭沉吟片刻,他沒什麼浪漫的想像力,只好草率地給這個話題收了尾:「下次,我帶你去看。」
駱從野悶聲道:「這是你說的。」
他又不帶敬語,白鶴庭簡直想再踹他一腳。
好在忍住了。
他瞪著一雙桃花眼,斥道:「看來我那一腳還是踹輕了。」
可朦朧的夜柔和了他本該凌厲的視線。
駱從野低頭望著他。
他親眼目睹了母親的慘死,那是他人生中最黑暗最痛苦最絕望的一天。
他應當痛恨那一天。
可是,他的心卻不爭氣,他沒有辦法純粹地痛恨那一天。
駱從野將珍珠攥進手心裡,蹙眉輕喃道:「你這樣……」
「什麼?」白鶴庭沒聽清楚。
駱從野沒再說話,用另一隻手攬住了他的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