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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很冷嗎?」
少年沒有回答。
他側躺在一張破舊的草蓆上,只留給駱從野一個打著寒戰的倔強背影。
他們連著趕了幾日路,少年肩膀上的傷口疏於管理,已經有了惡化的跡象,從昨日傍晚起便有些發熱。
駱從野站在他的背後猶豫了一會兒。
經過這幾日的相處,他對這少年有了一些了解。
他脾氣古怪,性格冷漠,似乎很討厭與人親近。
駱從野腳步輕緩地向前走了幾步,跪在少年身後,嘗試把手覆上他的肩頭。
見少年沒有抵抗,他又小心翼翼地挨著少年躺下,刻意避開他後肩上開始化膿的傷口,從背後抱住了他。
少年這回竟然沒有凶他。
更令駱從野吃驚的是,他還用手按住了自己放在他腰間的手臂。
駱從野終於放下心來,與他貼得更緊,手臂也收緊了一點,用自己的身體給他取暖。
過了不知道多久,半夢半醒間,他似乎聽到了少年宛如囈語的輕喚。
「麵包……」
駱從野頓時聽到了自己肚子裡的咕咕聲響。
他咽了口口水,輕聲問:「你餓了嗎?」
少年似乎是累極了,又或者是燒糊塗了,依舊沒有回答。
他們這幾日一直風餐露宿,這荒郊野嶺的地方哪可能找得到麵包。駱從野放棄幻想那些不切實際的東西,緊緊摟住少年因畏寒而打顫的身體,再一次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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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時分,雨終於停了,柔和的晨光從破舊木屋的門縫中鑽了進來。
駱從野在熟悉又陌生的甜香中猛地睜開眼,花了一點時間才分辨出這是現實還是夢境。
他輕輕抽出搭在白鶴庭腰間的手,向後退開一點,機械地移動著視線。
七零八落的記憶逐漸回到了腦海。
駱從野的體溫依舊很燙,但他的心臟徹底涼透了。
他用一件不太潮濕的衣服裹住白鶴庭滿是淤青的身體,把人從冰冷的地面抱上草蓆。
他剛準備起身,突然被勾住了手指。
白鶴庭看起來已經醒了,望著他吐出一個字:「冷。」
他的嗓音很虛弱,駱從野不敢回應他的視線,半天都沒有反應。
「冷。」白鶴庭又重複了一遍。
駱從野只好挨著他躺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