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鶴庭一直沒有回答,他便瞭然地笑了笑。
不應該意外的。
他幾乎每晚都能聽到隔壁房間傳來痛苦的夢囈。
「你沒有失憶。」他輕聲道。
白鶴庭依舊沒作聲,算是默認了。片刻後,才問了一句:「你是怎麼把我救出來的。」
江寒望著海長嘆了一聲:「運氣好。」
白鶴庭抬頭看了他一眼。
「沒開玩笑。」江寒將那驚心動魄的一夜簡化成了輕飄飄的幾句話,「那天夜裡總能聽到豹子的低吼,那兩個衛兵大約是被嚇到了,倉促間找到一個山頭就把你我丟了下去。」他略過期間的各種艱辛不談,輕描淡寫道,「坡度不陡。我身上一直備著些應急用的繃帶與藥品,林中也不缺水與草藥,就那樣在野外湊合了幾日。後來,我把咱倆身上值錢的東西都當了,置辦了一輛馬車。那時候你的葬禮都辦完了。」
說完這些,他欲言又止地停頓了好一會兒。
「我其實很怕你恢復記憶,因為……」他別過臉,輕輕地說,「我不知道該怎麼對你說出實情。」
但白鶴庭替他說出了實情:「你當時是來替北乘舟報仇的。」
江寒猛地回過頭,目光中除了震驚與慌張,還有一絲難堪。白鶴庭的面色依舊淡定,語氣也更加篤定:「你時不時提起的那個師兄,是北乘舟。」
江寒怔怔道:「你都知道……」
「一開始不知道。」白鶴庭撿起那把草藥,在手心中揉得稀碎,沾了些海水敷在他的手腕上,又道,「時間久了,慢慢猜到了一點。」
江寒想起他枕頭下面藏著的那把無鞘短匕,自嘲似的勾了勾嘴角:「所以,那把匕首是防我的。」
白鶴庭沒有否認。
「不全是,但小心點總沒錯。」他把木板墊好,左手捏住江寒的手腕,右手去拿之前拆下來的布條,頓了頓又說,「後來不是用上了嗎?」
他將那把匕首扎進了駱從野的肩膀。
江寒靜了靜。
雖然無人向他解釋把他關在這裡的緣由,但在聽到北陽名字的那一刻他便猜到了大概。
「領頭的那人就是裴焱吧。他恨我是正常的,畢竟我做了無法挽回的事,我……」
白鶴庭立刻打斷道:「你救了我。」
江寒眉頭緊擰,情緒罕見地激動了起來:「我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