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關係。」江寒打斷了他,從行李中掏出一個嫩黃色的橢圓果子來,「我帶了這個。」
北陽立刻抽出了才剛探入衣袋的手。
檸檬味酸,能夠有效緩解暈船引發的不適,江寒客氣地朝他笑了笑:「謝謝你的水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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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艦艉後,北陽隨軍械員一同巡視了一圈軍械艙與火炮甲板。待清點完裝備,他又去清點了一遍隨艦人數,這才得空回到頂層的露天甲板。
這艘艦船此次並不執行戰鬥任務,如果風力適宜,他們將在海上航行四到五日。在海上,這只能算是一段極短的行程,可北陽卻罕見地感受到了煎熬。
頭頂濃雲密布,風浪也大了起來。他貪婪地呼吸了幾口新鮮空氣,卻始終沖不散胸口的那抹鬱結。
看起來,江醫生仍然沒有原諒他的意思。
這半年來,他一直在很努力地認錯,很用心地示好,希望以此來彌補自己對江醫生造成的傷害。
但江醫生對他,似乎除了道謝,便再也無話可說了。
他在甲板上待到夜快深了,才緩步走回艦艉,站在了自己的寢室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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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體猛地一晃,江寒的心臟像被什麼攥住了,幾秒後才重新找回呼吸。
冷汗早已浸濕了他的衣袍,他在冬夜中蜷縮起身體,又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體溫有些高,像是著涼了。
他沒有親眼目睹過父母與弟弟的死狀,但他是一位醫生,遭遇海難後人會變成什麼樣,根本無需他人向他轉達。
海上航行對他而言還是困難了些。
他裹緊身上的毯子,這才冷不丁地發現,床邊竟站著一個人。
那人的身影隱入了朦朧夜色,模模糊糊,看不清楚。
但江寒的心裡卻很清楚。
有一個殘忍的傢伙,又來夢裡折磨他了。
那個永遠彬彬有禮,用微笑將他拒於千里之外的殘忍的傢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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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陽低頭看著窄床上的人影,猶豫著要不要把江寒叫醒。
他似乎睡得很不舒服,像被夢魘住了似的,嘴裡念念有詞,說著些北陽聽不懂的囈語。
北陽彎下腰,俯首湊近一點,嘗試著問了一句:「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