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白鶴庭當初從他手中奪過那把取走北乘舟性命的長弓一樣。他們並非一無所有,便不得不做出一些迫不得已的抉擇。
他低聲道:「我很感激他捨命護住了你。」
這句話雖然發自肺腑,卻顯然不是他想邀請江寒的真實原因。
「總之,」他清了清嗓子,鄭重強調道,「如此重要的大事,必須請江醫生見證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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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寒回過頭,朝門口看了一眼。
從剛才開始,他便總有一種怪異的感覺,好像一直在被人監視似的。
可是門口依舊空無一人。
今天是北陽離開將軍府的日子,看樣子他出發的時間比江寒預想的還要早一些。這間房大約仍維持著當年北乘舟離開時的模樣,與江寒記憶中北乘舟在醫學院的房間很像,從屋內陳設能夠明顯辨認出房間主人的醫生身份,卻完全看不出主人的個人喜好。一切都被收拾得井井有條,書冊被分門別類地碼放在架子上。
江寒抽出其中一本看了看,是北乘舟的醫學筆記。
在學術上,北乘舟絕對算不上天資卓越的那一類,但他付出的努力卻不輸任何人。他的筆記向來比江寒寫得更加詳盡,配圖描繪得一絲不苟,不會落下任何一處易被忽視掉的基礎細節。
江寒把筆記放回原處,又走回書桌邊上,重新拿起了那顆檸檬。
除去留在書桌上的這顆檸檬,北陽似乎沒有在這裡留下什麼居住過的痕跡。
但也未必。江寒又想。他對北陽算不上了解,即使對方留下了什麼痕跡,他大概也是察覺不到的。
他尚在走神,背後突然冷不丁地傳來了一句:「江醫生。」
*
江寒被嚇了一跳。
他猛地轉過身,這才發現房間門口不知何時竟多出了一個人。
北陽一身騎裝,看起來已經做好了出發的準備。他站在門邊,朝江寒禮貌地笑了笑:「找我?」
江寒背靠書桌,左手扶著書桌的邊緣,右手仍然背在身後,沖他解釋道:「聽說你要回烏爾丹了,我來同你道個別。」
他的臉上帶著一抹慌張,像是做了什麼虧心事。但北陽的模樣倒很輕鬆,寒暄似的說:「是啊,終於可以回家了。」
他的語氣很自然,仿佛兩人之間什麼都沒有發生過,江寒默默地鬆了一口氣。
「島上的人們都會搬回去嗎?」他問。
「不是全部。」北陽搖了搖頭,「有些人已經習慣了島上的生活。不過,大多數人都會回去的。」他言簡意賅道,「畢竟,烏爾丹現在百廢待興,需要做的事情還很多。」
他無意多說,江寒的客套話也說盡了,氣氛一冷,便有些尷尬。
「那我先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