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寒終於確認,自己沒有聽錯。
恐怕也沒有誤會他那話的意思。
他抿了抿唇,用上了央求的語氣:「你先放開我……」
北陽放開了他。他從地上撿起那顆二度摔落的檸檬,塞回了江寒手裡。
「我哥已經死了。」他目不轉睛地盯著江寒低垂的眼帘,咄咄逼人道,「你的心臟,也隨著他一起死了嗎?你是醫生,你告訴我,此時此刻,你的心臟跳得快嗎?」
就算江寒不是醫生,也能體會出自己此刻的心跳到底有多快。他不敢抬頭,只是緊攥著手中的檸檬,垂眼看著地板。
北陽抬起一隻手,按在了自己胸前。
「我的心臟,好像要跳出胸口了。」他稍作停頓,嗓音中帶上了一絲疲憊,「就因為我與我哥長得有幾分相似,你就將我拒於千里之外,這對我才不公平。」
江寒一句反駁的話都說不出來。他沉默了許久,久到二人的呼吸都平靜了一點,才嚅囁道:「我……」
「與我打一個賭。」北陽不待他說完,猝不及防地抬起了他的下巴,令他直視著自己。
「和我在一起的時候,我不會讓你想起他的。」他篤定地說,「我和我哥,一點都不像。」
那顆剛被拾起的檸檬又一次滾落到了地上。
江寒這次沒來得及閉上雙眼,北陽的吻已經落了下來。
*
少年撿起一顆不慎滾落到地上的檸檬,放回到馬背上的絲綢布袋裡。
傍晚的火燒雲如流金一般翻滾,將平靜的湖面染成一片火紅。一陣晚風吹過,帶來了清冽的木香與辛辣的酒氣,可少年尚未分化第二性別,顯然聞不到風中繾綣旖旎的信息素。
但他一眼就看到了湖邊草地上的兩個親密人影。
其中一人也看到了他。那人從草地上坐起身,抬手理了理自己凌亂的短髮,又沖他招了下手,示意他過去。
少年的腳步有些拖沓,不情不願地牽著馬走了過去。
「江醫生叫我帶了些檸檬回來。」他拍拍馬鞍上的布袋,「不用在意我,你們繼續。」
他生得明眸皓齒,顏如冠玉,可那張俊臉上卻有一塊扎眼的新鮮淤青。駱從野打量著他顴骨上的新傷,無語道:「又挨打了?」
「什麼叫挨打。」裴景眼觀別處,不服氣地嘟囔了一句,「我那是讓著她。」
他話音剛落,一道刀光倏地閃過,好在他反應夠快,往邊上側身一閃,躲開了這把從低處飛來的匕首。
「媽!」他震驚得連嘴巴都合不上了。
駱從野低下頭,也很震驚:「你真扔啊?」
「頂多擦傷。」白鶴庭扶著草皮坐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