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副樣子,跟那天害怕打雷軟綿綿求助的時候判若兩人。
嵐棲微怔,放下捂耳朵的手:「你不怕打雷,你騙我?」
耳朵再次暴露在濕冷的環境下,郁宸清醒了。
「剛剛做夢了。」他裝乖巧地說道。
見嵐棲沒反應,便繼續輕聲細語地找補:「夢見我能看到了,也站起來了,病都好了,更不怕打雷了,能保護嵐棲哥哥了,變得很勇敢。」
「誰要你保護。」
嵐棲最聽不得肉麻的話,驀地起身,給他蓋上獸皮毯,不計較了:「快睡覺。」
「噢……」郁宸應著,卻沒有直接躺下,呆呆坐在床頭,顯得茫然無助。
待一道雷鳴落下,他迅速把自己捲縮起來,臉頰埋進了膝蓋。
他皮膚本就蒼白,一眼望去脆弱不堪,在閃電時不時的照耀下,看上去更楚楚可憐了。
嵐棲拿他沒辦法,輕輕地嘆氣:「我陪你吧。」
「好呀。」郁宸巴不得。
眉開眼笑地挪了位置,讓他睡自己睡過的一塊。
床上很溫暖,瀰漫著郁宸獨特的味道。
奇怪的是,最近一段日子,嵐棲完全感受不到他身上所謂巫者帶來的壓迫感了,以前每晚太陽穴都會隱隱作痛,現在好像也已經消失不見。
相處久了,巫者的力量就會免疫嗎?
他們雖躺在一張床上,但嵐棲依然有意跟他保持一定距離。
身體和身體也是互相背對著的。
嵐棲心裡想著巫者,便忍不住轉過身打量他。
髮絲柔滑黑如墨,沒表情的時候也看不出有多柔弱,鼻樑高挺,嘴唇跟膚色有著極大的反差,緋紅鮮艷,他側著身,露出一小節雪白的後頸,顯得上面的梵文更加清晰。
看久了,嵐棲反而有點生氣:「嬌氣。」
見死不救、眼睜睜看著鮮活的人一步一步邁入死亡是件很痛苦的事。
他要什麼都可以商量,比如枝葉,掰下一片,來年又會長回來的。
但花汁不可以。
嵐棲也不知道為什麼,反正潛意識裡就是不可以。
本來把自己的身份暴露給外人,已經是一件很危險的事了。
況且花汁又不是春日裡的雨露,可以拿瓶子接。
一旦落下,很快便會凝固的。
「嵐棲哥哥。」關注的視線過於直白、明目張胆了,郁宸突然睜開眼睛,往前挨近了一點,膽怯道:「我怎麼感覺有人一直在盯著我……」
嵐棲被當場抓包,嚇了一跳,收回目光,慌張道:「沒有人盯著你,趕快睡覺。」
說完,又欲蓋彌彰地斥責:「不要叫我嵐棲哥哥。」
離得近了,仿佛自然而然產生了某種親昵感。
「那叫什麼。」郁宸不依不饒,在毯子裡悄悄挽住了嵐棲得手臂:「叫你阿嵐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