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凌洲沒說話,頃刻,端起茶盞嘗了一口,一股晨露獨有的清甜瀰漫在舌尖,混著一絲極淺淡的桃花香,一口下去,五臟七竅仿佛都得到了滋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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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到了大考日。
國子監大考和會試不同,主要考核學生入監以來的學習情況,分九科。每科成績分甲乙丙三等,九科全部得甲等,謂全甲。
四書五經和講官們的講義是重點考試內容,外加一篇策論,策論主題由掌院和講官們一道擬定。大考足足考三天,前兩天都考四科,最後一天只靠策論一科。
雖然不必像會試一般,在貢院裡待上幾天幾夜,但連續三天下來,學生們亦筋疲力盡,幾乎耗盡了全服精氣神。
好在大考之後有兩日假,學生可自由活動,不必待在監中上課。
因而第三日考試一結束,學生們便迫不及待地收拾東西離監,或拉著同鄉或平日關係好的出去宴飲慶祝,或急急趕去本家宴席,當然,還有學子一邊收拾筆墨一邊抱怨此次出題人出的題太過偏門冷僻。
「五經之中,有那樣的章句麼?我怎麼全然沒有印象?」
「掌教不是說了麼,考核內容以四書五經為主,但並不局限於四書五經,有幾道偏門冷題也正常。」
「你說得輕巧,一科總共才多少道題,錯一道便要差旁人很多。大考若都考不好,會試如何與人競爭。」
裴七公子毫無這個煩惱,因九科裡面,這位公子爺有半數都沒有答上來,有一科還險些交了白卷,成績之慘烈已經可以想像。
但裴七公子依舊很興奮:「我爹說了,只要本公子能得一半的乙,不排在最後一名,他就把京郊那座別院送給我。」
裴七公子還熱情地邀請衛瑾瑜將來去莊子裡飲酒賞月。
衛瑾瑜一笑,說好,便收拾起筆墨,抱著書箱起身離案了。
裴昭元只覺眼睛被晃了下,呆坐半天,才狠狠掐了下自己的大腿肉,問僕從:「他,他剛剛是不是沖我笑了?」
僕從說是。
裴昭元泫然欲泣。
不枉他辛苦討好美人這般久。
這美人笑起來,也太好看了。
謝唯慎那個混帳東西,到底上輩子積了什麼德,才能走這等狗屎運。
偏那狗東西還不知道珍惜!
衛瑾瑜往通往藏書閣的廊下走,走到一半,照舊在老地方看到了一道熟悉身影。
謝琅抱臂靠在廊柱上,打量著他懷裡的書箱,道:「好學生,剛考完試,又要接著用功呀。」
除了考試這幾日,中午散學後,謝琅隔三差五便會準時在此地出現,如第一次一般,帶著衛瑾瑜從側門出去,到外面的小館子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