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柏陽心頭駭然掀起一道驚浪。
那一封封杳無回音的諫言書,除了他本人和寥寥幾個心腹,再沒有其他人知曉,這位年紀輕輕的欽差,上任不足月余的鳳閣行走,是如何知曉的?
衛瑾瑜已接著道:「夏大人想讓本官代為轉呈,不過是因為覺得本官兼著鳳閣行走一職,能直接將這封諫言書送到聖上和閣老們案頭。然青州之困,當真是這一封諫言能解決的麼?」
此話無異於當頭一棒。
夏柏陽幾乎下意識在心裡答道,自然不是。
青州之困,不僅困在外敵,更困在守將壓在知州頭上,武官處處都壓文官一頭,而軍政大權,素來掌握在世家之手,朝廷派來的兵將,都是為刷軍功,搜刮民脂民膏而來,根本不管普通士兵與普通百姓死活,困在整整十年,只有一個戴罪出征的世子,肯身先士卒,奮勇殺敵,徹底將狄人驅逐出青州之境。
這樣一封諫言遞上去有用麼?
夜深人靜時,夏柏陽也不止一次在心裡叩問自己。
可令夏柏陽更加驚疑不定的是,身為朝廷派來的欽差以及上京第一世家衛氏出身的嫡孫,衛瑾瑜為何會說出這樣一番話。
衛瑾瑜眸光緊接著落到沉默跪著的甘寧身上,問:「作為這封諫言真正的執筆者,甘縣令沒有什麼話想對本官說麼?」
第146章 戰西京(十七)
夏柏陽舉著諫書的手霎得一抖幾乎是下意識抬頭。
「大人——」
衛瑾瑜:「夏知州不必急著回話,本官在問甘縣令。」
夏柏陽喉結滾了下,心跳如鼓後背控制不住地開始往外冒冷汗。
甘寧仍沉默跪在原處,聞言,只是眼皮動了下垂眼盯著地面恭謹答道:「大人折煞下官了下官只是一個七品縣令,位卑言輕,才疏學淺,哪裡有本事寫什麼諫文。」
衛瑾瑜笑了聲。
道:「甘縣令實在謙虛過甚了。論起寫諫文,甘縣令若都自稱『才疏學淺』這世上還有誰敢稱高手。想當年甘縣令那篇《論世家十罪疏》可謂轟動上京,天下寒門學子無不封為圭臬之言怎麼如今甘縣令於文章一事,反而謙遜起來了?」
這話一出夏柏陽先以愕然眼光看向身後的好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