弓弩手顯然也做好了準備。
出乎眾人意料,顧凌洲卻道:「不許射殺,讓他說。」
衛瑾瑜:「閣老忠君愛國,舉世皆知,然而閣老所忠之君,當真值得閣老效忠麼?閣老所忠的大淵,當真是閣老希望看到的大淵麼?」
「閣老可知,站在我身後的這些所謂『叛軍』,他們也是大淵軍隊,大淵子民,他們甚至有半數,都曾是手無寸鐵的普通百姓,而被這殘酷骯髒的世道活生生逼成流民、義軍,而在大淵各地,還有數不清的食不飽腹、流離失所的難民流民,揭竿而起只是一小部分,大部分的人根本連反抗的機會都沒有,便悄無聲息死在逃亡的路上,甚至是無人知道的地方。」
「閣老有沒有想過,這些普通人,為何寧願冒著殺頭的危險,也要殺到上京,將自己變成亂臣賊子?」
衛瑾瑜自然沒有指望只靠幾句話,就能改變顧凌洲心意。
顧氏的忠君愛國是刻在骨子裡的,上一世,顧凌洲未必沒有看到大淵的殘破、腐朽與瘡痍,可顧凌洲依舊選擇殉城而亡,和這座腐朽的王朝同生共死,以不負那個「忠」字。
但他知道,顧凌洲到底和朝堂上腦滿肥腸蠅營狗苟只在乎一己私利的權貴和昏官不同。
顧凌洲心中有百姓,他的話,一定能讓顧凌洲正視這些叛軍。
他說這些,只是想儘可能多的給謝琅多爭取一些時間。
——
而此刻,與東城門遙遙相對的西城門外,正在進行一場激烈的廝殺。
西城門的守將無論如何也沒有料到,謝琅竟會選擇從防守最牢固的西城門開始攻城之路。
雖然朝廷也在此處布置了相當數量的軍隊,和與東城門相比,到底弱了一些。因為謝琅親自上陣,帶著一隊親衛借夜色掩護,鬼魅一般憑繩索攀上城牆,破壞了大半弩架,西城門作為上京最固若金湯的城門,幾乎沒來得及發揮優勢,便陷入了與叛軍慘烈的爭奪戰。
謝琅所帶皆是精銳。
這些西北戰場上淬鍊出的血屠之兵,自然也非上京城裡根本沒有上過戰場,沒有殺過幾個敵人的嬌兵蛋子能比。
而在血光沖天、雙方廝殺正激烈時,一隊混在大淵正規軍中的士兵,竟然臨陣反派,從內打開了城門……
殺氣正烈的叛軍勢如破竹,直接從西城門長驅直入!
「閣老,西城門被攻破,叛軍入城了!」
消息第一時間傳到了顧凌洲面前。
包括楊清與蘇文卿在內,所有城門守將面色大變!
——
叛軍入城,直接圍了皇宮。
宮人四散奔逃,百官也幾個願意守在皇帝身邊,與皇帝共生死,都跌跌撞撞從殿中奔出,各尋出路。
然而宮門已經被圍,他們又能逃到哪裡。
皇宮一片混亂。
天盛帝被兩個宮人護著,到了太儀殿內殿,到了這等生死攸關的時刻,連曹德海這個號稱忠心耿耿的內侍竟也不見了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