嘆道:「瑾瑜,真是什麼都瞞不過你。」
「我的確存了私心,我的確有些怕——」
沒說完,一片冰冷的柔軟,已經落到了他額間。
謝琅又是一怔。
耳畔已有清泉一般的語調響起:「謝唯慎,你何時,對自己這般沒有信心了?」
「我既答應了你,便絕不食言。」
這一刻,謝琅竟有流淚衝動。
衛瑾瑜沒有入宮,也沒有接受玉璽,而是與謝琅一道來到了顧府門前。
顧府大門緊閉。
自從在太儀殿外處置了趙王,顧凌洲便回府,閉門不出。
謝琅道:「有皇帝遺詔在,你登基順理成章,不必在意任何人的態度與眼光,為何要特意來這裡?而且,顧凌洲當眾處置了趙王,可見並不支持趙王登基。」
「那也不意味著支持我。」
衛瑾瑜用殘酷平靜的語調道:「沒有趙王,未必找不到其他宗室血脈,我畢竟不算蕭氏皇族正統。你我無論誰來做這個皇帝,想要朝局穩定,都不能忽視顧氏的力量。」
謝琅便問:「如果你這位昔日恩師,不支持我們呢,你會主動放棄麼?」
「自然不會。」
出乎謝琅意料,衛瑾瑜回答得毫不猶豫。
「你我好不容易走到這一步,好不容易將命運掌握在自己之手,我豈會將我們辛苦打下的成果,拱手讓與裴氏、韓蒔芳或其他人?」
「我沒有那麼軟弱,更不會背刺你,背刺跟隨你一道浴血奮戰的將士。」
「如果得不到想要的支持,最多走得辛苦一些,慢一些,至少,我們能主宰自己的命運,而不必在被他人魚肉。」
謝琅笑了起來。
衛瑾瑜問:「笑什麼?」
謝琅道:「你知不知道,就憑方才那幾句話,我真的要為你沉淪了。」
衛瑾瑜沒有理會他的油嘴滑舌。
他自幼長於深宮,見慣了爾虞我詐,也嘗盡了人情冷暖。
他比任何人都明白權力之爭的殘酷與無情,也比任何人都明白成王敗寇的道理。
他不能退。
夏日天氣變幻無常,天空忽飄起霖霖清雨。
被晾在宮門口的百官面面相覷,望著淡定卓然立在最前的梁音。
有官員忍不住問:「梁尚書,這新君到底什麼意思?不接玉璽,也不行冊封大典,該不會要臨陣變卦吧。」
大部分官員當然不服氣衛瑾瑜這個長公主血脈來繼承大統,但整個上京包括宮城都已經由謝琅所率西北叛軍占據,梁音又手握先帝遺詔,他們再不滿,再不樂意,也沒有反抗餘地。
誰讓自古成王敗寇。
便是蘇文卿和一干兵部官員,也面色陰沉,不得不忍辱負重立在眾官員之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