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至今仍記得拿到特赦名額那日,我抱著書從藏書閣出來,走在國子學的長廊上,突然聽到身後有腳步聲,我心口控制不住一跳,停下來,回頭去看,卻沒有看到你,而只看到了一個蒔花老翁。我愣了一下,才知在自己沒有意識到的時候,竟一直在期盼著你的出現……」
衛瑾瑜聲音停下。
因一滴滾燙,猝不及防落到了手背上。
謝琅臉上不知何時已經全是淚。
從小到大,受再重的傷,他都沒有這麼疼過。
一種無法形容的疼。
「對不起。」
他深吸一口氣,忍著這種劇痛道。
他從不知,那時他一時負氣,再也沒有踏足過國子監,衛瑾瑜心裡有過這樣的期盼。
他那時負氣而走,並非因為旁人,而是覺得衛瑾瑜並不在意有沒有他作陪。
若是他知道——若是他知道——
可惜沒有如果。
他真是恨不得回到過去狠狠抽自己兩巴掌。
謝琅回不到過去,便照著自己胸口狠狠捶了一拳。
那聲音大得驚人。
衛瑾瑜嚇了一跳:「你做什麼?」
謝琅道:「你別管。我該打。」
說完,他又發狠捶了自己一拳。
衛瑾瑜看得又氣又忍不住想笑。
「行了,你要是真把自己打壞了,我可賠不起。」
「我告訴你這些,只是希望你知道,你謝唯慎在我心裡占據著很重要的位置,這個位置不會因任何人任何事而改變。我希望,你對自己有信心一些。」
「再說,當日之事,我也有錯。我其實是抱了看好戲的態度,想看你能堅持多久,後來見你半途而廢,果真不再出現,雖有失望,但更多的是得逞和得意,得意自己判斷準確,洞察世事,得逞自己只是看好戲,並未付出真心。所以,你不必太自責。」
「不,錯的是我。」謝琅絲毫不覺釋懷。
「我大錯特錯,我就是個混蛋!」
其實,他並不是一個會輕易招惹人的人。
在北境時,他是勇猛無雙的少將軍,不知多少小娘子對他投懷送抱,丟帕子丟手絹,明目張胆碰瓷示好,他從不屑多看一眼。
他會無緣無故招惹一個人,其實已經動了心。
只是那時嘴硬不願承認而已。
思及此,謝琅又突然開懷。
他雖做了很多混帳事,犯了很多渾,但老天爺到底眷顧他,讓他這個混帳,終是得償所願。
世間還有什麼事,比知道自己戀慕之人,在更早的少年之時,便對自己有了同樣的戀慕之心,更令人開懷愉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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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殿中,桑行捧著一物來稟:「陛下,梁尚書送了一支白參過來。」
「白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