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確實忘了我,我也沒記起你,在便利店,我們都沒認出來對方,」他看著珠玉淺棕色的眼瞳,想起一件有些好笑的事兒似的,「我真沒想到小玉長大會是那樣的性格。」
利落又驕傲,聰敏且銳利。如果對付的人不是他,他在旁邊看著,會直接笑出聲。
他以為她也會笑,結果珠玉睜大了淺棕色的眼睛,認真地問:「好還是不好?我在你看來是什麼樣的,我長大以後的......樣子,和小時候比,一樣嗎?」
十年過去,你看得到我的變化嗎,我有變得比以前更好嗎?作為一個見證過她青春期成長的人,珠玉很想從故人眼裡得知,她這十年並非毫無長進。
她的整個青春期,用醜小鴨和毛毛蟲形容,都讓她覺得不夠準確,那是一種,腦袋上常年套著一個紙袋的感覺,潦草戳兩個洞,堪堪露出眼睛。
柳斯昭兩手合在一起,手指輕輕敲著手背,珠玉努力看著他的嘴唇,和似乎即將脫口而出的話語,可他沉默太久了,「你要我說實話嗎?實話就是,我什麼都不記得了,我從前沒有關注過你,因此我沒有資格說我了解你。」
她鬆開了原本捏在手裡的狗尾巴草。
「我這樣眼高於頂,傲慢無比的人,又有什麼資格評價你呢?」他手掌撐在身後草地上,遙遙地看著將落未落的餘暉,「我的評價對你來說一文不值,更甚至於,一切活著的人的評價都並不一定有什麼意義,人們只是在吵鬧,喧譁,你不覺得嗎,諾瑪盛?」
珠玉不明白,他才二十多歲,為什麼有著這種幾近厭世的念頭。他說得對,他不了解她,她也不曾了解過面前這個人。
「你就像一個已經登上山頂的人,站在那裡,感覺百無聊賴,而我是在山腳下打轉的人,還在試圖攀登。你是不是覺得我有些好笑?」她在這一刻,忽然將對柳斯昭的看法用語言描述了出來,一個已經結束,一個站在中途,這就是他們的區別。
他一頓,然後在墜日沉入地平線的那一刻,閉上了眼眸,「你知道嗎?今晚在陳家,我是唯一一個知道你有力量去解決紛爭的人。你卻不選擇那樣做,而是站在那裡生生忍受。」
「哈哈,我沒有那麼大本事.....」她乾笑兩聲,想要跳過這個話題。
「你覺得那是你應該承受的,是吧,珠玉?」世上擁有這樣經歷的人不多,即便有,也很少有人會做出這種選擇。柳斯昭恰好是其中之一,今晚最令他驚訝的是,珠玉也是其中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