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玉扭頭,慢慢看他,有些驚訝他還有這一面。
也許是花花公子似的墨鏡,也許是他身上須後水的木質香氣,又或許是風吹動襯衣時勾勒出的優遊氣質,讓他那句玩什麼多了一層曖昧的含義。
「你說玩什麼?」她接得如此順暢,也是一種條件反射——對調情話語的條件反射。
二十五,二十八,常年生活在國外,誰沒在二十代前半開展過豐富的生活?
她心想,如果這傢伙眼裡心裡都沒鬼,應該不會對這句話產生額外想法。
「你要玩什麼我都奉陪。」他略微低頭,墨鏡從鼻樑上滑下來一點,琥珀色的雙眼望著珠玉。
第10章 《我的叔叔于勒》
蘭旗街一百三十七號是一家小飯店。
今天盛文斌做東,邀請三嬢嬢一家五口,還有他最最想念的侄兒柳斯昭,大家齊聚一堂,一家人一起吃個飯。
硬要說這頓飯的意義,就是給侄兒接風洗塵,大老遠過來,不能沒有人招待。
柳斯昭和珠玉帶著琪琪一起進的包間的門,門剛打開,盛文斌張開雙臂,笑容可掬地走了過來。珠玉還挺不自在的,心想千萬別來個擁抱,別搞得太煽情。這是他們父女隔了好幾年的一次見面,上一次還是大學畢業典禮。
結果他熱情擁抱的不是自己的親生女兒,而是柳斯昭。
「小昭啊,讓叔叔好好看看,哎呀,這麼多年沒見,都認不出來了,個子更高了,臉色也好了.......來,坐坐坐,就坐我旁邊,吃菜,吃菜!」
珠玉心情複雜地坐在三嬢嬢旁邊,意識到她爸真是使出了十成十的勁頭啊。不知道的還以為柳斯昭是他親兒子呢。
盛文斌其人,長得斯文瘦小,戴著一副金絲邊眼鏡,麵皮白,相貌清秀,生意做得特別大的那陣兒,致力於打造自己「儒商」的派頭,自詡飽讀詩書,極重個人修養。
現在沒錢了,外表看著還是一個體面美中年。在以前,好相貌並沒有給盛文斌派上特別大的用場,但現下卻幫了他一個忙。有一個女生意夥伴,過去一直他,奈何他有妻有子,生活幸福,等他一落魄,人家立刻伸出援手,邀請他去她那兒住,一住就住到現在。好像她等著他落魄等了許多年似的,時機一到他就掉進了她的溫柔陷阱里。
柳斯昭住在麓鎮這段時間,不少有頭有臉的人家都邀他去赴宴吃飯。他們並不知道他是豫升集團的管理者,只是模糊曉得,這個年輕人繼承了一所很大的公司。這段時間裡,他出錢給村子修繕小學,擴建操場,建鎮公共圖書館,修橋鋪路,手筆大得叫人咂舌。不知來歷的富家子,人品也亮堂堂,誰不想跟他走近一些。
但他只去過陳家一次,其他人家統統謝絕。人人都以為這後生額外給陳叔公面子,是看叔公在麓鎮關係硬,地位高。柳斯昭卻和珠玉說,他只是對民俗文化感興趣,想見見陳家的盲眼奶奶。聽聞她知道很多此地的民俗風情,歷年麓鎮的社火廟會上,她會出面唱很多曲子。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