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複述了自己的感想。
他光是笑,而且笑得很得意,這倒是讓珠玉有點意外,因為柳斯昭一向是喜怒不形於色的。他忽又沉吟片刻,「你覺得畫畫的人,在生氣嗎?」
「我覺得波洛克是一個脾氣很大的男人。」有嚴重酒癮的畫家,鬱鬱寡歡,生活潦倒。
「你知道他為什麼生氣嗎?」
怎麼變成教授對學生的提問了,珠玉語塞起來,「我沒有修過藝術史,不是非常了解他的生平。」
柳斯昭走到她的身後,手放在她的肩上,「你要是這個都知道,那我可就怕了你了。」
他握住珠玉的手背,示意她十指張開,對,就是這樣。從下至上,他拉著她的手,「啪」地一下,用力拍在這幅波洛克的油畫上面。
2006年,這位美國畫家的作品曾經被拍出1.4億美金。
珠玉的手還放在那幅畫上,人有點愣神。
「如果這裡有顏料就好了,抹到手掌上,你就能在這幅畫上留個印子了。」他閒閒說道。
他都不怕,她有什麼好怕的。
「我的包里有口紅。」
這是什麼周幽王攜褒姒烽火戲諸侯的戲碼?
珠玉舉著根口紅,拿不準在哪裡下手,其實她動作很慢很慢,在等著他叫停呢。
停頓了半天,他問她:「你會畫畫嗎?」
「不會......」
他拿過口紅,捏著她的食指,在指腹塗上顏色。
這人不是真的要毀壞藝術品吧??她震驚地看著。柳斯昭輕輕握住她的手,指引著她,在這幅畫中線條略微稀疏的地方,輕盈地點出了一朵五瓣的梅花。繁雜的線條之中,深紅色的花兒就像水滴落入海洋里一樣渺小,眨一眨眼,再後退幾步,這朵梅花就難覓蹤跡了。從今往後,不管有多少人進來這座別墅,也只有她和他才知道,那裡藏了一朵梅花。
「好了,這幅畫上也留下你的痕跡了,你要把名字寫上去嗎?」
「柳斯昭,雖然你不在乎錢,但你這樣做真的很缺德......」
這可是波洛克的畫!
「我不在乎啊。你看這裡。」他指指油畫右下角,那裡留有一個字跡飛揚跋扈的簽名,柳斯昭。
「作為畫作的創造者,敝人十分榮幸,得到了諾瑪小姐的協助。」他靠在牆上,笑吟吟地看著她。
「我很珍視我創作的油畫,可不是誰都能在上面畫畫的,」他摸摸自己的鼻樑,希望她能懂得自己的意思,「你在看什麼呢?」
珠玉踮起腳,仔仔細細,一平方厘米,一平方厘米地掃視這幅作品。
她不是在鑑定此人繪畫功力,而是——「我在找,上面還有沒有別的女人的簽名,據我觀察,你這幅畫上再藏十個女人的名字也完全藏得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