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昭又低下頭了,很小聲地說:「你。」
珠玉沒聽到,因為她爸又在敬酒的時候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哭倒了,她得去扶一把。別人都是結婚的時候,爸爸把女兒交給新郎,他們家是女兒把爸爸交給新娘,唉......
第二件大事,筍山原本約定好賣給侯子誠,斯昭多付了幾倍的定金,把錢還給了這個十分不滿的小兄弟。他打定了主意要接手這座山。往裡面投錢,好好開發山裡的經濟。
珠玉問他怎麼又改主意了,她原先以為,無論如何斯昭都不會買的呢。山中傳說眾多,生意人最講究好兆頭,他哪怕對此山退避三舍她都能夠理解。
「最大的壞事都發生過了,再來什麼我都不必害怕了 。」他一臉坦然,這倒讓珠玉有些驚訝。
「而且我相信,他們已經決定放棄追殺我了。」他指了指天,「你上山去跟他們講道理了,是不是,我聽家裡人說了。」
「嗨,只是民俗而已,」珠玉有些害羞地加快了腳步,「就像端午節吃粽子,清明節掃墓一樣,習俗,都是習俗。」
「要我說,就是有用。我現在感覺神清氣爽精神好,多虧了你對我的『付出』。啊,沒想到,你愛我比我想像得還要深啊,哭哭啼啼好多天,還替我上山喊魂.......」他話還沒說完就被珠玉的尖叫聲打斷:「才怪,沒有,你不要胡說啊!」為了掩飾自己的尷尬,她激動得都快跳起來了。
「明明是你愛我更深,一開始你為了巴結我,給我削梨子削桃子,做飯做菜,買阿華田........」她推輪椅勁兒太大了,卡到路上的石子,差點把斯昭推到地上去。
「那都是小事,不如你做的貢獻大,你都為我出生入死了,這份恩情,我柳某人此生此世.......」
「你舔我舔得更厲害,我雷暴天在外面晃你也在外面晃,我往湖水裡跳你也往湖水裡跳!」
到底誰是舔狗,這是分不出勝負的,因為這兩個人為彼此做的事都很誇張,堪稱神經病情侶。他們倆人都好面子得厲害,一個都不肯鬆口自己是愛得更多得一個,真誠地愛人分明是最可貴最真摯的品質。但是「更愛你」就像一頂燙手的金皇冠一樣,被他們禮讓來禮讓去。做了半生的情感老油條,初次為愛發瘋倒讓兩個人都羞澀起來了。
到夜裡,他們裹著一張毛毯,坐在閣樓里烘暖氣,珠玉終於想起來那個她一直沒想通的問題。
「斯昭,你當時,為什麼衝出去啊?」不是她批判他平日裡人品低下,只是那實在太不像他了。
他都快睡著了,勉強睜開眼睛:「真的沒想太多。只是覺得,你在旁邊看著呢,我要是做了一時的慫包,一輩子在你面前都抬不起頭了。」
想在你的面前做一世的大英雄,僅此而已。
珠玉先是平靜地躺著,注視著玻璃天窗外的點點星空,然後在地上滾了一圈,翻身緊緊抱住身邊這個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