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書蘭知道她們是關心自已,勉強笑了一下,乖乖回床上去睡了。
然而這一晚上卻註定難以成眠。
陳書蘭翻來覆去了大半夜,好不容易泛起一點困意,卻夢到自已走入了河中,踩在淤泥之中。
周圍一片花燈閃爍,少男少女笑意怏然。
而她感覺不到丁點喜悅,只有冰冷和絕望侵襲全身。
她一步步往河水深處走去,卻有個男子輕聲帶笑說:「尋死呢?打擾了,你繼續。」
她看不清楚他的臉,卻記得他的聲音。
那輕描淡寫之間,笑意涼薄揶揄的調子,分明是謝長淵。
她想抬腳過去看看,卻發現腳陷在了淤泥之中無法抬起來,想喊他卻發不出聲音。
身體越來越往下陷,河水漫過肩膀,淹過她的口鼻,眼睛。
水順著口鼻進到嘴巴里,喉管里,嗆的呼吸困難,死亡的窒息之感逐漸逼近。
她大力掙扎著。
就在絕望之際,有隻手拉住了她。
她被那人拉出水面,與那人清淡隨風,看似多情實則涼薄的眼相對。
「小姐、小姐?你是不是做噩夢了?」
耳邊傳來青苔的聲音,陳書蘭猛然睜開眼睛,眸中恐懼還未散去。
她看著帳頂半晌,在青苔一聲聲起伏不定的「小姐」之中逐漸清醒。
外面還黑著。
床邊一燈如豆,燭火跳躍不停。
陳書蘭緩緩地吐出一口濁氣,輕輕拍了拍青苔的手背安慰她。
青苔擔憂依舊:「小姐您很少做噩夢的,嚇壞奴婢了,今晚奴婢就在床邊陪著,守著您休息,您睡吧。」
陳書蘭點點頭,卻將身子往床內讓了讓,拍了拍空位。
青苔連忙搖頭:「這不和規矩的,奴婢低賤之人,怎麼——」
陳書蘭直接拉她上來。
青苔拗不過她,只好十分拘束地脫了鞋子睡到外面,「小姐快睡吧,時辰還早。」
陳書蘭又點了點頭,這一回依然無法入眠,雖閉上眼睛卻一直在想那壓抑的夢,以及夢裡的人。
她心裡冒出個念頭,很想能睡著之後把夢續上,看看那人拉她出來之後又如何。
只是努力了好久都睡不著。
睡著之後卻又夢到白日裡在淺灘踩水時的情景。
夢裡她沒有那麼矜持地不敢脫鞋襪,而是拎著裙擺,和那些玩水的孩子們一起玩鬧,白嫩的腳丫子踩在溪水之間,還有小魚從她小腿邊游過。
撓的人癢的想笑。
謝長淵就在岸上,懶洋洋地靠著樹幹抱胸站著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