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腹走上前來,給謝長清遞了個水袋:「將軍,真不能再這樣不眠不休下去了,就算是人撐得住,馬也撐不住了。」
「……」
謝長清收回目光,淡淡「嗯」了一聲,「今晚休息一整晚,明日放慢速度。」
心腹鬆了一口氣大氣,連忙說了聲將軍英明。
這一晚,眾人便在荒郊野嶺歇息。
謝長清雙膝盤坐,抱胸背靠著大樹,那把從不離手的橫刀平放在膝頭。
一開始他只是假寐。
但最近不眠不休的時間太久了,竟到後面也撐不住,迷糊之間睡了過去,卻又睡的不安寧。
他總是聽到莎蘭的笑聲,看到莎蘭那雙眼。
時而冰冷的沒有波瀾,時而燒著一蹙魅惑撩人的火苗,時而又溫溫柔柔地看著他。
謝長清,我給你編彩衣。
我們一起拜海神。
謝長清。
謝長清……
莎蘭的聲音越來越縹緲,身影也越來越遠,逐漸漂了起來,歸入一片湛藍色之中,消弭於無形之中。
謝長清發力狂奔追上去,卻只覺嘩啦一聲踩在了水中,莎蘭還是消失了。
這時候謝長清也猛然睜開了眼,才發現自已是做了夢。
東方天邊露出魚肚白,馬上就要天亮了。
謝長清撐著地面想站起身,雙腿因為盤坐筋骨發僵發麻,站了起來卻是踉蹌了一下,要扶著身後的大樹,拄著自已那把橫刀在地,才能勉強站穩。
他望著天邊的橘色朝霞,雙唇微開,喃喃:「去哪兒了……」
當初雲纖凝被迫嫁給呂家,他束手無策心煩意燥之下便去了堯城。
邊境十年,是他劍走偏鋒,對自已的放逐。
本來以為時過境遷,自已終究還是那個桀驁不羈的人,卻又偏出了莎蘭這麼個女人,叫他又劍走偏鋒,把他多年的冷靜完全打碎了。
她若不是什麼毒蠱,便是邪術超群。
不然自已為什麼這樣沉溺。
如今的他又不是當初的毛頭小子,竟也為一個女人這樣牽腸掛肚,無法冷靜。
謝長清嘆息一聲閉上了眼,在心裡默默期盼。
希望那個女人的邪術能撐的上一點大用。
可千萬別死了。
晨起,一隊人馬稍稍修整之後,便繼續出發,順著原本的路往前尋找。
先前幾日都是走在山野之中,周圍並沒什麼人煙,因而謝長清他們也走的很快。
這一回天亮,沒走個把時辰便進入中州地界的大縣城裡。
謝長清想起當初便是到了這中州地界,自已和莎蘭改變了那種冷冷清清的狀態,心情一時間變得更加沉重。
那些曾經輕飄飄似的細節。
在如今莎蘭消失的時候一點一點被放大。
原來他也會記得那些微不足道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