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知道死,會這般輕鬆舒坦,竇韻肯定不會那麼不知好歹的苟延殘喘,真是不聰明……
過了有多久呢?竇韻不知道,只隱約聽見一道陌生的聲音,但虛弱無力的軀體讓他無法動作,意識回籠後恢復清醒,身體卻不能隨大腦的控制而自由支配,掙扎幾番,竇韻放棄了。
他總是能以最快的速度適應陌生的境遇,竇韻沒有糊塗,也不自欺欺人,他知道自己還活著。
就說嘛,命運怎可能輕易饒過他,可,竇韻真的沒力氣了,這次他想學乖。
踐踏吧,玩耍吧,捉弄吧,想怎樣就怎樣!他不會再不識時務,不自量力的去斗,去反抗,反正已經夠爛了,也沒什麼好惋惜的!
「少校,您放心,我們一定會盡全力照顧好他。」
「嗯,他醒了——倘若問起,就告訴他有人希望他好好活著。」
「是,請您放心。」
「這張卡給他,裡面的金額足夠他安穩過完餘生,接不接受都隨他。」
「好的,少校,那您——」對話被敲門聲打斷。
「少校,有緊急任務,您看——?」
須臾後,靜寂之中一陣不急不緩的腳步聲由遠至近愈來清晰,接著有道低沉的聲音傳到竇韻的耳朵里:「你聽得見。」這是陳述句。
竇韻無力地動動眼珠,波動的眼皮算是回應,他連稍微睜眼的力氣都沒有。
「嗯,」戚銘朝應聲間抬起左手脫掉右手雪白的手套。
竇韻臉上忽然傳來溫熱的觸感,他是在摸自己嗎?是嗎?竇韻不敢確定。
也不等他思索出個結果,那道溫熱便又消失了,隨之而來的是遠去漸隱的腳步聲。
不知哪裡又生出的叛逆,明明都放棄了的,竇韻卻莫名的,倔強的努力掙扎開來,其實在外人眼中他依舊一動不動。
用盡力氣睜開眼,或許,或許就是呢,竇韻想要證實那道溫熱是來自於「回光」時見到的人。
信息素,聲音,氣息,都告訴竇韻,是戚銘朝,但他還是想要再次確認,要親眼證實。
好在最終目光所及就是那抹熟悉的,他貪戀的背影,竇韻強撐著打開眼皮,鎖定門口的方向,一直到隨著關門聲後背影的消失他才再次昏睡過去。
一個多月後,竇韻痊癒出院,走出醫院大門已是雨停黃昏後,夕陽血色更濃,輕灑在當下宛如新生的竇韻臉上。
——昨日死,今日生,戚銘朝,從今往後我為你而活。
竇韻用五年多的時間開了間名為鈴蘭的茶樓,在這五年裡遇到的所有困苦波折,都會因為這張戚銘朝留下的卡而度過難關,它總會在無數個風雨飄搖的日夜中支撐著竇韻咬牙挺下去。
穩定之後的每年,竇韻都將鈴蘭盈利的一半轉入那張卡里,又以戚銘朝的名義將剩下部分盈利捐出做以慈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