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瘋子將那天的話,又悉數還給了她。
馮蘊緊攥拳頭,渾身全被汗水打濕,整個人仿佛從水裡撈出來的一般。
但她不願讓淳于焰得意。
克制著,一動不動,臉如冰霜凝滯。
淳于焰看她這般,沒由來的,心像被溫泉水泡過,化開了。
他愉悅地問:「卿可悔了?」
馮蘊不輕不重地嗯一聲,「悔。」
「哦?是嗎?」
馮蘊冷笑,「後悔沒有下狠手。早知那日在花月澗,便該一刀結果了你。果然……古人誠不欺我……對畜生就不該抱有善意……」
畜生?淳于焰好看的眸子瞬間冷卻。
馮氏女對他的恨意,很沒有道理。
「若我沒有記錯,花月澗是伱我初見。卿何故恨我至此?」
馮蘊動了動乾澀的嘴,沒有吭聲。
要是沒有上輩子淳于焰對她的那些折辱,她當然不會在花月澗那樣對他。
當然,她不是沒有想過淳于焰會報復,只是無懼罷了。
淳于焰以前對她做的,惡劣多了,眼前這一點實在無關痛癢。
她臉上不見羞惱,只有極力忍耐,這讓淳于焰心裡的疑問不停地擴大,他並非色中惡鬼,更沒有見色起意,這女郎為何視他如洪水猛獸?
淳于焰冷笑一聲,突然收手,慢慢俯身下來,手掌堪堪捏住馮蘊纖細的脖子,微微用力,越來越緊。
馮蘊閉上眼睛。
淳于焰:「你盼著我掐死你?」
馮蘊微微揚起脖子,即便呼吸不暢也沒有改變她高傲的姿態,只用一雙眼睛盯住淳于焰,冷漠的,不見半分情緒,但眼裡、臉頰卻又蒙上了一層緋紅,很不對勁。
淳于焰突地眯眼,「你被人下藥了?」
馮蘊側開頭去,不給他半點反應。
淳于焰若有所悟地冷笑一聲:「你懷疑是我下的藥?所以如此痛恨我?」
深吸一口氣,他猛地收回卡在馮蘊脖子上的手,冷冰冰地哼聲,「本世子要收拾一個婦人,何須用這等下三濫的手段?」
馮蘊喉頭火辣辣的,內心翻江倒海,整個心智都要用來對付那已然變得激烈和兇猛的情浪,她沒有辦法去聽淳于焰說了什麼。只闔著眼,閉著嘴,皺著眉,在煎熬中沉浮,有些渾渾噩噩,僵硬得如同一個死人……
她在對抗。
和藥物、和自己。
那嬌嫩的膚色染上胭脂,緊貼刀背的頸脈,好像有生命在跳動。
淳于焰看過無數姿容嬌艷的美姬,從不覺得出奇,但馮蘊不同,她不僅僅是美,而是昳麗勾人,像清晨沾在花瓣上的露水,顫歪歪的,引人採擷。
「馮氏阿蘊?你可清醒?」
看到大汗淋漓中克製冷靜的馮蘊,淳于焰的呼吸好似也跟著他顫了起來,身子發緊,喉頭髮硬。
「你說我畜生,那我便做點畜生做的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