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他是雲川世子,是晉國的座上賓,但若他對女郎不敬,或是逼著女郎做不情願的事,女郎大可拒絕……有大將軍撐腰,無人敢為難你。」
馮蘊道:「幸得將軍垂憐。」
個中要害,無須葉闖說,馮蘊也清楚得很。
要不然,她為什麼對裴獗客客氣氣,卻可以不用給淳于焰好臉色?
無非是借力打力。
葉闖看她臉上沒有什麼表情,再補充一句。
「我們這些人,完全聽令於女郎。」
馮蘊連聲道謝,嘴上千恩萬謝,心裡卻異常清醒。
他們聽命的原因是裴獗。
不受自己掌控的東西,不是自己的人,可以用,但不可以太過依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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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滿沉默了一路,回房侍候馮蘊上床的時候,突然低低地問:
「女郎和淳于世子,當真只是談石墨生意嗎?」
馮蘊抬頭看她一眼,「不然呢?」
大滿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在馮蘊面前,她素來是比小滿更成熟穩重的,也一直認為自己應該比別的仆女都要得臉。
可她明顯感覺出來,馮蘊對小滿比對她信任許多。
很多事情,她都是從小滿的嘴裡才知道的。
女郎吩咐她的事情,比小滿少,大多是雜事。
這讓她心慌的意識到,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她已經被馮蘊排斥在外了。阿樓、邢丙,甚至葛家兄弟這些人,都比隨侍在身邊的她,更得女郎的信重。
大滿遲疑一下。
「仆女斗膽,想問女郎,是不是仆女做錯了什麼事?」
馮蘊眯起眼看她,沒什麼表情。
「你想說什麼?」
大滿在她的榻前慢慢地滑跪下來。
「要是仆女做錯了什麼,女郎盡可責罰,萬請女郎不要排斥仆女,不要將仆女往外推。」
馮蘊看了她許久。
「你知你和小滿有什麼不同嗎?」
大滿仰著臉,苦苦地搖頭。
馮蘊道:「小滿不會這樣問我。」
大滿錯愕地看她。
馮蘊道:「下去。」
大滿看她已經躺下了,手指無意識地撫摸著枕邊那把隨身攜帶的翦水,雙眼裡一片冰冷,不見半分主僕情意,這才緊張地爬起來,退了下去。
馮十二娘,到底是什麼時候變的?
大滿絞盡腦汁的想。
一直往前追溯,好像是安渡城破那天。
孱弱綿軟的小娘子,突然就變得堅韌冷漠,無視任何人的悲苦了。原本獨戀著蕭三郎的女郎,一夕間就放棄了多年情愫,跟裴獗可以卿卿我我,跟淳于焰也可以你儂我儂,全然沒了半點羞恥心……
女郎到底是怎麼了?
大滿坐在窗邊,看著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