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有更多人朝他殺過去。
「殺裴獗!陛下重賞。」
「殺裴獗!」
「殺啊——」
背後一騎飛奔過來,擋住冰冷的長矛,回頭大呼:「阿舅快走!我來掩護你!」
「阿舅……」敖七喘息起來。
他殺紅了眼睛,也氣紅了眼睛。
「不要追了!阿舅,讓她去死吧!」
「她是細作,是齊國派來的細作,讓她去死!」
馮蘊看見了敖七眼裡的憎恨,就和往常看她時一模一樣,滿是鄙夷和憤慨,可此刻的場景,顯然是有些不同的。
她就像生出了一雙無處不在的眼睛,可以看到整個戰局,可以看到每個人的表情……
可是她,此刻在哪裡?
她驚覺一身冷汗,她此刻在哪裡?
她坐在船上,不是樓船……
是蕭呈派到石觀碼頭接她回齊國的那艘戰船……
「不要怕,戰爭就是這般,總有人會死。」一隻手輕撫了一下她的頭髮,那個溫和的聲音就在耳邊,那人似乎怕她著涼,脫下自己的氅子披在她的肩膀上。
「你身子在抖,冷嗎?」
他雙眼看著馮蘊,目光涼了涼,唇角卻勾出一抹笑來,安撫般拍拍她的肩膀。
「還在擔心你大兄?不要緊張,溫將軍驍勇善戰,齊軍五十萬精銳,又有韓、楚、胡三位將軍裡應外合,此戰,我們必勝……」
那隻手,骨節修長而白皙。
那人的言行,雅致而矜貴……
這是御駕親征的齊帝。
他的身側立著好幾個侍衛,其中一個叫金戈,一個叫鐵馬。
他們的臉無一例外是冰冷而無情的。
唯有蕭呈溫潤清雅,如竹林高僧廊下修士那般纖塵不染。
馮蘊聽得到戰場的喊殺聲,很想睜開眼睛看個究竟,也想弄清楚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她為何會在這個時候,莫名其妙的看到蕭呈?
「馮十二娘!你聽著,我敖七,我敖七總有一天要殺了你……」
「我要將你碎屍萬段,五馬分屍,我要你生生世世不得好死!」
「你這個叛徒,不要臉的叛徒!」
「啊——」
敖七的怒罵聲穿過了齊軍的箭陣,又穿過了齊軍的甲兵、騎兵,傳到了戰船上……
隔著厚厚的紗簾,馮蘊本該是什麼都看不見的……
可她居然清晰地看到齊軍陣前,大兄高坐馬上,挽起長弓,一支羽箭從他掌中飛出,重重地射入裴獗的胸膛。
「殺裴獗!」
漫天箭雨,如雨下一般飛過去……
「阿舅!」
「大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