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因那株牡丹是他府里的東西,是他也極為鍾愛的花王,又或是他和李桑若發生了齟齬,他不想讓她遂意而已。
無論為什麼,都是他們的事,她插不上手。
後來馮蘊便將牡丹澆死了。
她不知為什麼會夢到這件事,甚至看到了她離開園子後發生的事情。
在仆女找來剪花時,裴獗出聲了。
「好花不堪折,殿下慎重。」
李桑若明顯不高興,那眼便露出幾分嬌嗔來。
「哀家專程走一趟將軍府,正是為它而來,莫非將軍要讓哀家空手而歸?」
裴獗拱手道:「不敢。」
他望一眼馮蘊離去的方向,像是無意整理衣裳似的,行完禮直起身便不小心露出掩藏在頸上的兩條爪印——他昨夜要得狠了,被馮蘊不小心撓到的。
裴獗面無表情,「愛姬嬌氣,極愛這株牡丹。太后要是剪走了花王,微臣回頭不好交代,又要受罰了。」
那天李桑若是生著氣走的,那脖子上貓抓似的痕跡,一看便出自女子之手,可見他二人榻上的瘋狂,裴獗言詞間也極力維護馮蘊,甚至不惜自貶作小。
那是他第一次在李桑若面前幫馮蘊撐腰。
裴獗從來沒有提過這事,可馮蘊澆死牡丹後,常常對花有愧。
只為自己那點私心,就讓牡丹王陪葬,她覺得自己無能又可恨。
不料,夢境一轉便夢見牡丹仙子來索命,枯瘦的爪子顫歪歪撫上她的臉,黑髮從面部披散下來,看不見五官,但那陰森森的氣息仿佛揪住了她的心臟……
「賜甘露一滴,供爾魚水相歡,此後不可再傷我花精……」牡丹仙子聲音未落,馮蘊便覺得身上像有什麼東西壓上來,沉甸甸的,壓得她喘不過氣,熊熊烈火幾乎頃刻騰起,她煎熬般糾纏在火中,一面冷一面熱,甘霖布施過來,便滑膩膩一片……
「不要……我不是誠心的……」
馮蘊掙扎般嗚咽。
「我是被逼的,都是太后……逼我。」
她想給牡丹仙子解釋,可是嘴不利索,說出話來斷斷續續,牡丹仙子陰森森笑著,突然揚起手,便將滿瓶的楊枝甘霖灑下來,潑得她滿頭滿身……
馮蘊低叫一聲,身子一滾,恢復意識……
這才發現火爐離她太近,烤得渾身熱汗。
「醒了?」裴獗的聲音。
馮蘊睜眼,發現裴獗坐在身側,雙眼深深地盯住她。
馮蘊不確定方才做夢有沒有喊出聲音,惺忪地點點頭,「幾時了?」
「子時過了。」
「喔。」馮蘊想到那怪異而荒誕的夢,恍恍惚惚地坐起來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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