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眼下情形,一殺了之,是最好的處置辦法。
別院門外血流成河。
石獅子的臉上濺到鮮血,兩隻銅鈴樣的眼睛紅絲絲的,很是瘮人。
一陣血腥的慘叫後,安靜下來了。
人也殺光了。
鄧光被押到裴獗的面前。
「跪下!」左仲踢他腿彎。
咚!鄧光腿腳軟下來,撲倒在地,身上全被鮮血染紅。
從頭到尾,他沒有說話,也沒有動。
頭髮垂落在臉頰上,好像一具死透的屍體。
「鄧光。」裴獗聲音微沉,「你可有話說?」
鄧光滿頭亂髮,慢吞吞抬起臉,「成王敗寇,沒什麼可說的。」
裴獗道:「我記得你有一稚子,出征時尚在襁褓?」
鄧光原本平靜的面孔,當即變得猙獰起來,怒目而視,仰頭在左仲手裡掙扎著,聲音激動得顫抖。
「裴獗,你要做什麼?大丈夫一人做事一人擔,你將我大卸八塊五馬分屍都不為過,稚子無辜啊……」
裴獗上前兩步,低頭,看著他因憤怒而扭曲的臉。
「李宗訓許了你什麼好處?」
鄧光緊緊閉著嘴唇。
「說!」裴獗突然抬腳一踹。
鄧光胸膛受力,一股血氣在心口橫衝直撞,哇的一聲便吐出鮮血。
他雙眼赤紅的抬頭,「大將軍一職。還有,大將軍擁有的一切。」
還算老實。
裴獗沉默片刻,點點頭。
「我會留下你的孩子,讓你夫人改嫁。」
說罷大步離開,跨上馬背,手微微抬起。
背後,血光沖天而起,一代戰將死於馬下。
裴獗沒有回頭看他一眼,走到馮蘊的馬車邊上。
「出發。」
-
離開并州的時候,太陽終於從雲層里探出了頭。
城外的空氣,清新得仿佛帶著露水的潮濕。
隊伍很安靜,馮蘊除了聽到馬車的輪子發出的軲軲聲,以及馬兒偶爾的幾個響鼻,幾乎感覺不到大部隊行軍的嘈雜。
倒是被遠遠甩在身後的并州城,火光四起,人聲沸騰。
石隱仍然帶人在斷後,且戰且退。
溫行溯是在馮蘊出城後,才帶人過來與他們會合的。
一夜交戰,溫將軍臉上不顯疲憊,那神采奕奕的樣子,讓馮蘊不得不感慨,大兄上了戰場就變得不一樣了,在戰場上他才能找到屬於自己的位置……
這陣子養傷,他嘴上不說什麼,可整個人精氣神都好似被抽走了,這時候迎著朝陽打馬而來的溫行溯,才是上輩子那個赫赫有名的寧遠將軍,身上好像會發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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