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起來沐浴。」
「衣裳都是嶄新的,看看喜不喜歡。」
他換了一身乾淨的衣裳,長身立在屋中,熟絡地安排仆女,很有男主人的姿態。
「照顧不好女郎,拿你們是問。」
侍女應諾,連忙去淨房,為馮蘊調香試水。
在莊子這兩天,馮蘊被淳于焰的仆女照料得極好,確實舒適。
淳于焰是個好享受的主子,下人調教得很好,會侍候人,不像她屋裡那些人,都散漫慣了……
「多謝世子。」隔著一層帘子,馮蘊也不敢起身,但她急需一場蘭湯香浴,緩解身上的不適,洗去那突生的焦渴和層層泛起的古怪溫癢……
於是,她不著痕跡地提醒裴獗。
「我要沐浴了,將軍下去洗漱吃飯吧。」
她叫裴獗下去,沒有叫淳于焰。
因為,她認為淳于焰理所應當是要離開的,無須提醒。
可話落在兩個男人的耳朵里,不一樣了。
裴獗黑眸駭然變冷,那臉色難看得好似盛滿了整個世界的陰雨。
淳于焰愉悅至極,毫不客氣地抬高下巴,做了個請的動作。
「我在正院為妄之兄安排了屋子,有美仆侍候。天色不早了,兄去洗個熱水澡,吃點東西,早點歇著。」
裴獗嘴巴微抿。
「世子客氣。我要留下照料夫人。世子請吧?」
二人都大婚了,正經夫妻,這麼說是應當,換了別人肯定不用說什麼,就此離去。
可淳于焰什麼人?他何曾要過臉,講過道理?
「十二說的話,妄之兄沒有聽清嗎?」
他賤賤的,欠欠的,笑看裴獗。
「在我莊子裡借宿,就得聽我的安排……」
裴獗目光微暗,「是嗎?」
話音未落,拳頭已收緊。
淳于焰方才跟他打那一架,沒少吃悶虧,見狀退了兩步。
「裴妄之,別得寸進尺啊。」
裴獗不說話,盯住他,指著門。
氣氛無端緊張起來。
好像隨時隨地都會再掀起一場暴風雨的廝殺。
馮蘊躺在被子裡,只覺風高浪急,越來越難受。
這是媚毒發作的跡象。
她受不得這樣的煎熬,忍耐著不適叫來仆女相扶,裹著氅子去淨房。
「你們慢慢吵……」
她隨仆女進去了。
淳于焰身上的火,騰地上來。
「喧賓奪主,裴妄之你欺人太甚。」
他不打擊裴獗渾身都不舒服。
「你是不是以為有那勞什子的大婚,馮十二就當真是你的人了?你有問過她的意思嗎?她說不定就想跟我呢!」
裴獗沉默而視,戾氣深濃,面容陰冷得仿佛一頭即將爆發的野獸,甚至比在莊子外的雨地打架時更為攝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