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蘊淡淡一笑,臉上不見半點意外。
「知道了。」
李桑若沒有等到裴獗去平陽接她,如今人到了安渡郡,短短百餘里,她決計是不肯自己過來的。
沒有裴獗接駕,如何彰顯臨朝太后的威風?
又如何告訴世人,她在裴獗心裡的地位?
而裴獗……
這次只怕不好再推辭。
平陽太遠多有不便,因急事折返,都可以說情有可原。
那安渡這麼近,身為人臣的他,還能找什麼藉口?
馮蘊決定幫他找一個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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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蘊最初入營時,還想求個周全,不願開罪李桑若,引來不必要的麻煩。事到如今,避是避不了的,就算她願意跪下來舔腳,李桑若也不會放過她。
既然如此,還有什麼可顧忌的?
馮蘊送走溫行溯,將葛廣叫到近前,如此這般如此那般地吩咐,葛廣頻頻點頭,然後拱手,領命離去。
她這才回屋,沐浴更衣,再薰香小坐片刻,突然又起身打開那口檀木箱子,找出被她塞在角落裡摺疊整齊的布條。
當初帶去并州,一直沒有用上。
如今……
略略猶豫,她拿起來,收入袖中。
「小滿,問葉侍衛,將軍在何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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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獗在大營的住所里。
他把赫連騫喚來,安排好軍務,剛回屋換衣裳,準備出發去安渡郡,馮蘊就找上門來了。
「將軍要出門嗎?」
回信州這些天,他的住處,馮蘊一次都沒有來過。
今日不僅俏生生地來了,語氣還很是小意溫存。
她款款走近,香靨嬌痴,如清晨新綻的花朵,衣裙迤邐春色,笑容卻柔軟蕭索。
「可是要去安渡郡接駕?」
裴獗微微皺眉。
馮蘊一來,屋子裡的氣息都變了,他雙腿僵硬得有些走不動路,冷峻的面容下是克制的情緒和涌動的熱血。
「是。」低低的,他就一個字。
馮蘊笑了,「怪不得將軍沒有去鳴泉鎮,見我阿父。比兩國和議章程還重要的,只有太后殿下了。」
以前提到馮敬廷,馮蘊都是直呼其名,不見半點恭敬,裴獗這才會在鳴泉鎮晾著他,給馮蘊出氣。
她的反應,很是令裴獗意外。
馮蘊沒聽到他出聲,手撫上他僵硬的肩膀。
「將軍是要更衣嗎?我看看,這件挺襯你的。我來幫你。」
她踮著腳尖為裴獗整理衣袍。
裴獗在穿衣一事上,不愛勞駕別人,所以身邊除了侍衛,連個侍候的小廝都沒有。
但馮蘊願意侍候,他便自然而然地鬆開手,由著她折騰。